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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酸楚难言,乔晴一张口顿生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多么好的儿子,为何被那倒霉东西糟蹋,为何又让她这样失望。
    手绢擦眼,缓了缓,乔晴才道,“虽是还未成亲,可好歹已经定下,她却做出如此招摇的事情来,丝毫不顾及我们陶府,又将你置于何地,不是朝着你的脸面上打耳光么。”
    仍是温声细语,带着沙哑的哭腔,不见愤怒,倒是分外委屈,“澄儿,别在意,娘再为你寻一家好姑娘,不叫你再受这般侮辱。”
    陶澈只埋头塞了满嘴,见对面不吭声,伸脚踹去,这才听陶澄暂且应下。
    一顿晚饭吃的尤其缓慢,乔晴絮絮叨叨的说起久远之前的事情,怀念他们还是小孩子时,到处乱跑,一个比一个能闹腾,她多希望双九是个姑娘,可惜这辈子害了小子福,还是得了一个要操心的。
    陶澈憋闷的也想要掉泪,好容易待到要散了,乔晴命丫鬟取了坛酒来,“我刚嫁给老爷时,学了一段时间酿酒,不剩几坛了,你们兄弟俩拿去尝尝。”
    陶澄抱着酒坛,陶澈拿着两酒碗,屏退侍人后仍是不放心坐在院中讲话,最后躲到了屋顶上去,能一眼望见苏州运河,望见苍穹星月。
    满上酒,酒香萦绕,两人相顾无言的对饮了一碗。
    陶澄躺下身,心中郁结稍散,身旁陶澈与他并着肩,他感慨道,“我们很久没有这样了。”
    “是啊,有个把月了。”陶澈也叹,“还记得我们头一回尝酒么?爹拿着一小杯,我们只是沾了沾唇就被辣的直哭。”
    陶澄笑起来,“记得,五岁时,刚受教于郭先生。”
    难以抑制的又想起轻陌来,他回味道,“后来我端了一小盅去给轻陌,他全喝了,鼻涕眼泪流了满脸,几个眨眼功夫就醉晕过去。”
    陶澈压根不知这事儿,听起来只觉得轻陌很愚蠢,“你也忒坏了,一个坏,一个蠢。”
    “他倒是没怨我,只道是我给的,他就要。”
    陶澈不知滋味,若不是出了这一出闹剧,放平日里,一年半载可能都想不起还有轻陌这一个人,他问,“记得你那时天天往偏院里跑,你就那么喜欢他么。”
    陶澄歪过头对他轻笑,“还是托你的福,你又吵又闹,我可烦你,与你一对比,轻陌又安静又乖巧,不枉我日日挂念。”
    陶澈哑口无言,瞪着陶澄控诉。
    陶澄望回夜空,“就是那么喜欢,从五岁就喜欢,算命先生说了,我们姻缘注定。”
    “算命先生你也信!他算到你们是亲兄弟了么?”陶澈隐隐崩溃,“娘因为华...因为大奶奶吃了多少苦,她要是知道你们俩搅和在一起,一准儿气的能杀了轻陌。”
    “不会的。那日娘同我说,这是她心里的坎儿,若是她对轻陌动了杀念,她这道坎儿更是无法迈过,这一辈子都要受折磨的吧。”
    陶澈蹙眉,“难道娘眼睁睁看着你和他私奔,她就能不受折磨吗?”
    陶澄沉默了半晌,“我走了,陶府和娘都还有你,我若是留下来...留下来娶妻生子,于父母尽忠孝...”说着合上眼眸,“没有这种‘若是’。还记得我跟你说我深夜去屋顶掀瓦片偷看他么?”
    陶澈低声的“嗯”,“无法想象。”
    陶澄不理会他,继续道,“月光惨淡的照着他,我看见他哭湿了满脸。那一晚我就下定决心,待娘生完,无论怎么样我都要带他离开。”
    “陶澈,我们六岁时他离开去常州,之后十年间,你也看到我是如何恳求爹娘也送我去一次,书信通了两封被娘发现,从此杳无音信。我们十六岁时他回来,我和他见个面如同做贼,那时我只觉得我陶府大少爷的名头徒有累赘,我只想同他说说话罢了。”
    陶澈无言,酒水连番灌下,衣衫前襟被染湿,黏在胸口,有些难受。
    陶澄也起身满上一碗,同他相碰,他喝完笑道,“以前轻陌话不多,问一句说一句,现在皮的不行,活像拜了个说书的为师父。”
    陶澈想起那晚在雅间听轻陌长矛大枪还揣榔头,没忍住也勾了勾唇角,他问,“为何?”
    “说是因着为了把刺绣卖出去,磨破了一层嘴皮子。”陶澄莞尔,“挺好的,我喜欢听他讲话,听他念念叨叨。”
    夜空愈发深远,林叶簌簌。
    酒坛空了,最后两碗相碰,陶澈道,“哥,你之前为了诓骗我们说了那么多谎话,你要和他一起走这句是不是真的?”
    陶澄只微微一笑,“陶府有爹和你,娘有你和双九,我无甚牵挂的。”
    酒碗也空了,陶澈一抹嘴,摇摇头,“既然镣铐不行,那我便用刀剑阻止你。”
    陶澄看他一脸醉态,一巴掌拍在他后脑上,“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第三十五章
    天光蒙蒙亮,隐在薄薄的晨雾中,能听见清脆悦耳的鸟鸣。
    陶澄见小厮趴在石桌上睡的无知无觉,心里轻轻笑,守着小主睡在屋外,似乎连早点都准备好了,一碗石花粉和两盒芙蓉酥,这不是等着讨赏是什么?
    陶澄走近,拍拍小厮肩头,不见动静,遂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儿,“杜六,醒醒,赏你金子了。”
    杜六被额头上的痛楚唤醒,一双眼惺忪茫然,看到眼前人时糊糊的道,“陶大公子,你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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