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常理说,他比张小元年长,怎么反倒是要张小元给他花钱买东西?而更糟糕的是张小元喜欢的……他着实一件都买不起。
如此情况下,张小元对他越好,他反倒是越觉得挫败。
他好像忽然之间就明白了师叔隐瞒自己身份的理由,可他不是师父,陆昭明皱起眉,这辈子头一回认真思考起了日后的生计问题。
他除了武功好之外,的确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能力,而师弟与师叔正打算鼓捣什么江湖百晓生的生意,陆昭明不担心师叔,可小元当然需要有个武功能保护他的人,而陆昭明觉得,自己非常适合这份工作。
他未曾想自己心中开始胡思乱想后,头顶便也跟着冒出了字,他心中的一切想法都被张小元完完整整看了去,而张小元强装着丝毫不知,心中却抑不住觉得……知道有人想要好好保护他的感觉,倒也挺不错。
只他知道,他自己也需得有自保的能力。
京城一行,他的剑术比起初入门时多少已进步了不少,那本剑谱他也已经尽数背下来了,只是如今他们又要赶回凤集县,少说要在路上花费月余功夫,而在这月余时间内,他是绝对没有功夫练剑了。
胡思乱想中,他们已回了京城,到了佘府之外。
昨夜他溜出城时,并未将此事告诉师叔,佘书意不知他二人去了何处,如今正在佘府外等候,除此以外,道旁竟还停了两辆马车,边上站着的显然也都是熟悉面孔。
文亭亭牵着屁墩在一旁,她最眼尖,隔了老远冲张小元与陆昭明挥手,一面问:“小元!你们去哪儿了?”
张小元有些惊讶:“你们怎么来了?”
文亭亭答:“来找你们一起回去呀!”
除文亭亭外,裴君则和戚朝云正在和佘书意说话,张小元想起戚朝云进京本也只是为了述职,事情结束,他也该回凤集县去了,而文亭亭解决了婚约一事,她要带着屁墩回凤集县继续当她的捕头,他们来时同路,回去恰也能同路,张小元觉得此事甚好,他跑进佘府去拿自己昨日整理好的包袱,再飞奔出来去找裴君则,想同他说一说天溟阁之事,他刚抱着包袱跑到门边,远远地却见萧墨白也抱了个包袱颠颠跑了过来,满头是汗,气喘吁吁,朝着裴君则与戚朝云露出微笑,道:“我没来迟吧?”
张小元愣住。
萧墨白为什么在这儿?他不会也要跟着他们回凤集县吧?
裴君则轻咳一声,向他解释:“萧公子说他想领略江湖风情——”
张小元眯眼看他。
裴君则左右一看,抬手挡住自己的脸,凑到张小元耳边,小声说:“他好像得罪了皇上。”
张小元很是疑惑:“得罪了皇上?”
前不久萧墨白可还在与赵承阳假扮爱侣,怎么突然就得罪了赵承阳。
裴君则将声音压得更低:“他写的江湖秘闻抄,被濮阳都统看见了。”
张小元:“……”
裴君则:“对,就是写皇上暗恋濮阳都统的那一章。”
张小元登时好奇心起,他实在想知道濮阳靖看到那些东西后会有什么反应,反正距几人动身还有一会儿功夫,他干脆将裴君则拉到一旁,想要深入了解此事,也方便将天溟阁一事告诉他。
他刚走到一旁,陆昭明几乎立即便跟过来了。
裴君则倒是颇为激动,道:“陆少侠也想知道这些宫廷之中的风流韵事啊?来来来,让裴某告诉你们,昨日夜间,濮阳都统去寻萧公子时,正见他在撰写江湖秘闻抄。”
张小元问:“不是之前那一篇啊?”
裴君则摇头:“之前那是其一,如今这是其二。”
文亭亭也抱着屁墩凑过来了,激动问:“然后呢然后呢?”
“其一只是稍作推断,这其二就不同了。”裴君则念道,“这其二说得是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张小元好像懂了。
萧墨白不会把赵承阳提前大半年给濮阳靖挑选生辰之礼这件事给写上去了吧?
路边的屋檐上探出邢妍的脑袋,她的脸上沾了屋顶的黑灰,也不知是何时上去的,在上头蹲了多久,她神情严肃,用力点头,肯定赵承阳的一片痴情:“好,有气魄!”
文亭亭抬起头,她好像已对邢妍从各种奇怪的地方钻出来一事习以为常,只是好奇询问:“邢妍姐姐,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啊?”
邢妍道:“爱情!奋不顾身,付出甚多,令人动容。”
张小元一噎,憋不住念道:“那裴盟主……”
邢妍:“裴狗不一样,狗男人没有资格说爱情。”
张小元:“……”
萧墨白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了文亭亭身后,一手拿着炭笔,一手去掏怀里的小本子,奋笔疾书,口中念念有词:“负心渣男身任武林盟主,道貌岸然又为哪般。”
张小元:“……”
萧墨白怎么过来了?!
不是,这么多人聚在这儿说他的八卦,他竟然一点也不生气的吗?
萧墨白在那本子上写完这句话,张小元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纸上的字歪歪扭扭,看起来很是古怪,他只能看懂一两个,而萧墨白又抬起头看向邢妍,问:“这位姑娘贵姓?”
邢妍面露警惕:“你要做什么?”
萧墨白重新低头,念:“以上内容为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热心女侠倾情爆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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