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迷睁开凹陷的眼睛,全身已无力气,只能眼睁睁的望着三道发作。
“先生,五迷醒了。”叶秋白抓住时机,转移三道的情绪,不过能看见五迷醒来,叶秋白觉得还有些希望。
果然,听到五迷醒了,三道立马转了脸色,急忙低头去望五迷。
五迷清醒的次数越来越少,三道很是珍惜他的每次清醒,不论多么痛苦多么艰难,五迷醒来便是一张笑脸,如初见三道一般,总是那么的开心。
这是三道的不舍与牵挂。
唯有五迷与锦素溪能让三道这般情绪起伏。
“不要睡过去,等我会儿。”三道变得极为温柔,央求了五迷一句。
三道要带他去易轩哪儿治病,易轩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能暂缓五迷的病症,给他续命。
五迷眼眶通红,很是艰难的点了下头。
三道收拾好心情,又与叶秋白道:“北国这边我尽量守着,大都就交给你和小赖了,玉玺碎片要集齐,四洲也不能乱,攻破阮颜殿,阻止锦华炼制长生术。”
叶秋白懵愣的点了下头,如此的重担叶秋白不敢乱接,可是除了他们还有谁呢。
侧头望见床上的赖御,叶秋白在想,若此刻是赖御,他该做什么决定呢?
“小赖身子很弱,不能再让他化龙了,这便是我不告诉他的原因,怕他暴怒。”三道已经站起身来,与叶秋白一道望着赖御,又转向叶秋白问道,“你能在他身边指引我很放心,你会一直陪着他吧?”
“会,一定。”叶秋白坚决的回复了三道。
叶秋白早已决定好了,只有赖御不要抛开自己,哪怕最后的结果是一起覆灭,他也不会离开赖御。
从前没得选择,现在叶秋白不会再松手。
三道缓缓的点了下头,放心下了,转了一脸的担忧与疲惫,抱着五迷去找易轩。
叶秋白望着三道越发瘦削佝偻的背影,不禁感叹,当年高高在上的阮颜国师,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阮颜国师,竟然改头换面成了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头,亲自在给他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毛孩讲述当年的事,竟还将救世的重任给了他们。
当年的辉煌,转瞬间不过就是一抔黄土罢了。
叶秋白又将脸埋进了赖御的手心中,大脑飞速的转动,此刻的肩上多了无比沉重的重担,叶秋白多想赖御快些醒来,让他不再孤单一人了。
出了房屋,三道正撞上了易轩。
“一个个位高权重的人,真不让人省心。”易轩已在冰壁上,摇头叹道。
“易兄,五迷醒了。”三道不愿再谈此事了,今日的精力已经耗尽。
易轩摇扇一合,伸手要道:“给我吧,我带去医治。”
三道小心翼翼的将五迷交到易轩手中,紧张问道:“请问易兄,这次医治后,五迷还能活多久?”
“三个月,最多三个月。”易轩直言回道,随即带着五迷去了另一间房。
三道不能进去,只能在外面候着,手里空荡荡的,心里也空荡荡的。
易轩抱着五迷进了屋,立即转了紧张神态,扒开五迷的衣服,只见丑陋的骨头已经紧绷在皮肉里,不稍多久,皮肉爆裂,人无完尸。
易轩端过早就捣好的药膏,抹在五迷的外胀的骨头上,好让骨骼停止生长,给五迷这小小的身子续命。
冰冰凉的药膏涂在身上,激的五迷一阵清醒,骨头不再外撑,也让他舒服了些。
“多谢易兄。”五迷神志清醒了许多,朝易轩道谢,“这些年多亏了你,我才用这副皮囊活了十年,见到了小颜。”
易轩满不在乎,轻哼一声道:“我只是尽我所能救人罢了,只可惜我在拼命救人,朝堂上那个天子在重蹈你的覆辙,想毁了天下。”
提到锦锐,五迷神色暗淡下来:“都怪我贪婪私欲炼制长生术,让锐儿以为得了天机,重炼这邪术,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更不是一个好帝王。”
望着锦素溪人不似人的怪异身体,无数的讽刺收回了腹中,只道:“你都这样了,先想想怎么活下去吧,往后待在我这儿修养身子,我再研制些药物给你试试。”
“不!”稚嫩的声音带着无比的坚决,五迷决然道,“我要回大都阻止锦锐。”
易轩沉默许久,摇头道:“尚且不说你这身子能不能坚持着回大都,即使回去了,你拿什么阻止锦锐,用你这五岁儿童的命令?”
“易兄,你不是有个秘术能让我迅速回到原型吗?你把他给我,到时候变回锦素溪的模样,再命令一众不准炼药。”
“不行!”易轩迅速回绝五迷的请求,“你忘了我跟你说的,成型的那一刻,便是你身子爆裂的终结!”
五迷摇头,无奈笑道:“易兄你糊涂啊,怎还怜惜起我这不堪一击的身子了,活着的这十年中没有那天不让我痛苦,我每日都会梦见无数的冤魂在追我在怨我,这些都是在我手中失去性命的无辜百姓啊,或许只有这样一死,才能赎回我的罪,才能……让小颜释怀些。”
易轩默不作声,抹药的双手有些微颤。
一个帝王,一个使徒,皆带着悔恨来找他改头换面,向他诉说罪过,易轩活了近百年,听了无数的故事,唯有此二人最为深刻。
也许是天意,也许是努力,一个在躲避一个在寻找,终于再次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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