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空水空见他跑,急急忙忙也去收拾行李,生怕梁玄琛和林明诚在佛门境地打起来。丰齐夫妇听到消息抱着孩子过来询问,白师爷道孩子小,让他们几个先在灵山住上一阵子,以免奔波劳累,梁玄琛这次出门只带小厮,等安顿下来,再接丰齐夫妇过去。至于余安易,他并非梁家的人,爱去哪里去哪里,想一起走那就搭个伴,彼此路上有个照应,想留下在灵山继续研究草药,那也请便。
地空进屋看看,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穷得叮当响的地方,两个人捡了几件还能看的衣服,摸出了仅剩的一丁点儿碎银子,这便收拾完行李了。
“其实我早就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啦!”地空哼着歌,“三爷可算是想通了。”
水空连连点头,“还好林明诚是个不上道的,他要是和三爷在这种鬼地方长长久久地过起日子来,那可麻烦了。”
地空道:“你说三爷咋那么别扭,那林家小媳妇都知道,人家都不介意,三爷介意啥?”
水空道:“你懂个屁!咱们三爷是什么样的人物?能跟人家小媳妇分一个男人?三爷离了这灵山,山外有数不尽的美男子。他林明诚又算老几?”
地空笑得贱兮兮的,“我看啊,是三爷玩腻了。”
水空推了他一把,“你以后少来招惹我,小爷跟你也玩腻了!”
地空道:“这话说的,你是看林明诚跟三爷分了,活络了心思,想爬三爷的床吧?”
水空踹了他一脚,“呸呸呸!瞎说什么,这样的话可不能让三爷听了去,要不然咱们两个被他一起轰走了!他可是说一不二的人!”
两个人跑去街上买了几张炊饼一路带着好充饥,又去约了余安易,果然余安易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灵山这里有他几个病人。他准备跟丰齐夫妇第二批走,等梁玄琛安顿下来,他还要瞧瞧下一站他有没有兴趣,或者以后就此别过,他天南海北继续游历,到蜀中唐门去拜师学艺也未可知。
地空水空到山上寺庙里找梁玄琛的时候,发现林明诚正被拒之门外,小和尚出来苦口婆心地在那里劝,说三爷与他的缘分已尽,让他下山好好过日子。
突然天上飘过一片乌云,哗啦啦就下起雨来。
另一个小和尚跑出来给林明诚撑伞,又劝道:“施主仔细别淋了雨,要是生了病,回家如何是好?施主尘缘未了,家中尚有父母高堂要照顾,戕害自己的身体是为不孝。”
林明诚一把推开那伞,任凭自己在雨里淋着,淅淅沥沥中,夹杂着悠扬的琴声,林明诚听到那是送别之曲,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地空水空见了,贴着门边闪进了门洞,跑上楼的时候,梁玄琛还在窗前抚琴。
水空道:“三爷,林公子在下面哭呢,你真的不见他了?”
“长痛不如短痛。”梁玄琛叹气,“等雨停了,你们随我从后门下山走吧。”
水空道:“三爷做得对,这话我憋心里好几天了,索性跟三爷说开了,林明诚他……他娶亲了,就在三爷来山上的头一天。白师爷是故意带你来庙里暂住的,就是为了避开家里吹吹打打的办婚事。”
“嗡”地一声,琴弦立断,梁玄琛一个失神,手指竟然被划伤了。
水空赶紧跑上来,用手绢给他包扎,“哎哟,这真是!”
梁玄琛突然坐在那里大笑起来,笑得特别凄惨,简直有点儿瘆人了,笑完他突然怒吼一声,“你们几个好啊,合起伙来骗我是不是?!欺负我是个瞎子?!”
地空水空吓了一大跳,“噗通”就跪倒了,“三爷,没有啊,不是……三爷!你那么喜欢林公子,我们也不忍心告诉你,是不是?人家新媳妇都知道隔了几片菜地对面就有个梁三爷住着,那是林相公的男相好,人家也不介意。我们这是怕……万一你想开了,两家人在一块儿和和美美地过起了日子,那我跟水空两个里外不是人。林明诚说他要自己跟你解释,我们怎么好插嘴,三爷,是也不是?”
梁玄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好!起来吧!别跪了!不怨你们,甚至我也不怨他!这样挺好的,免得彼此尴尬!”
雨势渐止,梁玄琛与住持方丈道别,带了两名小厮从寺庙的后门离开了。
地空有点儿不服气,“凭什么咱们从后门偷偷溜走啊,就该去前面,臊一臊林明诚。”
梁玄琛用白玉紫竹杖抽他,“你三爷我就爱走后门,怎么的?”
地空嘻嘻笑着,直夸梁玄琛是个讲究人。
一主二仆这就下山往东,一路走走停停,风餐露宿的,终于到得洞庭湖,这便要寻船家走水路。
“三爷,我们去哪儿呢?”地空问道。
地空问梁玄琛,梁玄琛不知道该问谁,站在码头边一筹莫展时,忽听得一阵骚乱,有人大喊“呔,江洋大盗,往哪里跑?”
一队官兵突然蹿出,乒乒乓乓一阵敲锣打鼓,又一阵棍棒挥舞,等梁玄琛反应过来时,地空水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在锣鼓喧天中他只隐约听到地空的一声闷哼,心下暗叫不好,“地空?水空?”
梁玄琛伸出手一抓,抓了个空,白玉紫竹杖一挥,打到了路人,那人不满地哼了一声,“你瞎啊!哟,果然是个瞎子!”
梁玄琛暗叫不妙,他双目失明,孤零零一个人流落到这里,身上一点儿银子都没了,全在水空手里保存着。这不是要过沿街乞讨的日子吧?这可怎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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