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哥叹了口气,犹豫一瞬,突然脸色一变,严肃道:“楚河,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楚河下意识要反驳,却听对方接着道:“别净想着诓我,是海里人吧?”
他怎么知道的?
楚河一愣,脑子里飞速把自己跟疏见面的场景回忆一遍 ,觉得万无一失,应该不会有人发现才对。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李哥抽了口旱烟袋,“好在你们断得及时,不然要是让上面知道了,可没有好果子吃。”
楚河沉默片刻,压低声音道:“怪不得你老让我月中出任务,不是,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个不重要,”李哥敲敲桌子,同样低声道:“他有没有给过你什么东西?如果有,赶紧扔了,或者想办法出手,置办点家产,然后找个正经姑娘过日子。这才是正道,别整天惦记那些没用的。”
楚河低下头,不说话了。
他承认李哥说的有道理,也知道对方是为他好,可是……
如果心尖上涌现过的悸动真能那么容易就断了,那世上还会有这么多痴男怨女么?
这两个月倏忽而过,楚河气早就消了,每逢深夜,思念都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近日来更是变本加厉。
他近乎迫切地想见疏,恨不得马上就到月圆之夜。
再说,当时在海里那一瞬间的魔怔不是假的,他还想去搞清楚,自己和那所谓龙神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楚河当即抬起头来,想磨着李哥下月望日给他准个假,可话还没来得及出口,门口却突然传来嘈杂的敲门声,声音又重又急,搞得人心烦意乱。
楚河起身去开门,可还没等他走到门口,一队着官服的捕快却当即破门而入,为首一人瞥了楚河一眼,指着屋内大声命令道:“给我搜。”
阿湘吓了一跳,“哇”得一声大哭起来。
楚河知道拦也没用,只得皱眉道:“身为捕快却擅闯私宅,你们是想以身试法么?”
“擅闯?”领头人极轻蔑地扫了一圈周围破败的家具,从怀中取出一纸文书扔到楚河脸上,不屑道:“看看这是什么?前几日宫中失窃了一批珠宝,有人举报,曾在你家中见到过类似的。圣上亲批了搜查令,李队长,大家都替圣上办事,可不能包庇罪人啊。”
“是是是,不能包庇,高捕头,有话好好说,”李哥拉了楚河一把,示意他不要说话,接着陪着笑走上前去,飞快地往捕头手中塞了一锭银子,低声道:“小楚他表现一向很好,不可能干这种事的,这其中肯定有误会,您一定要秉公执法,还他一个公道啊。”
说话间,有捕快在翻箱倒柜找出一包东西,接着恭恭敬敬地呈给捕头,高捕头冷笑着打开一看,发现里面尽是些成色极好的珠宝玉石,不由得意道:“谁能解释解释这是什么?嗯?小贼,你还敢说自己是无辜的么?”
楚河看了那些珠宝一眼,却不慌不忙,只平静道:“这些是我给我妹妹置办的嫁妆,捕头请看好了,每一件都是我用自己的钱从玉石店买来的,那上面有凭证,捕头若不信,尽可以自己去查。”
高捕头脸色瞬间由红变青,忙低下头去翻看店铺的凭证。
李哥偏头诧异地看了楚河一眼,悬着的心瞬间掉回了肚子里,他偷偷道:“真有你的,都不用我教,动作挺快啊。”
楚河低头笑了一下,亦偷偷回道:“毕竟青出于蓝。”
他知道疏给的东西好是好,但不保险,于是每次在疏给他的第二天,都会去城里的珠宝行换成不那么起眼的玉石,这样才比较安心。
他们都以为这样就算过关了,可谁知道,那高捕头在检查完后,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扬起下巴对准李哥,冲旁边人示意了一下。
捕快们懂了他的意思,当即一拥而上,分别架住楚河二人,其中两个捕快架住李哥的两条胳膊,另有一人提起凳子,对准李哥的右腿狠狠砸了上去。
“咔嚓”,空气里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李哥惨叫一声,痛得几欲昏厥。
“李哥!!”
楚河只觉那凳子砸在了自己腿上,瞬间目呲欲裂,拼了命要挣脱束缚,身旁两个捕快见制不住他,急忙把楚河拖到桌旁,按着他的头往桌上猛磕几下。
有鲜血顺着额角蜿蜒而下,意识恍惚间,楚河隐约看到一双靴子停在眼前,靴子主人弯下腰,像拎小鸡一样拎起楚河的衣领,一字一句威胁道:“最好别给我耍小聪明,要不然,他可就不只是断一条腿了。还有那小姑娘,生得倒是漂亮,要是卖到窑子里,可够哥几个好好快活的,”
威胁完,高捕头语气和缓了些,又换了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冲楚河轻声道:“咱们也是奉命行事,小子,别恨我,圣上有请,莫推辞,请吧。”
时光似白驹过隙,转瞬便到了下月初一,晚间黑云压顶,疏在离海面不远处停下步子,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会天空中阴沉如水的夜色。
今日是朔日,月亮只似弯弯一条钩带,此刻被阴云遮蔽,便更是说不出的惨淡无光。
此刻适逢水族灵力最薄弱之际,甚至很难长久地保持人类形态,平日里,疏说什么也不会允许族人在这个时候上岸,可是……
他再三确认过,那天的消息确实来自白海螺,楚河平日里虽喜欢满嘴跑驴车,但应该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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