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舜理却道:“殿下,此事你亦可能是嫌疑人,理应避嫌才对。”
卫负雪指指自己的夜行衣,满不在乎道:“所以我穿着夜行衣偷偷来,就是想着要避嫌。”
祝舜理:“…”大殿下怕是对避嫌二字有些误会。
卫负雪搬来把凳子,坐在陶九思身边,问道:“你们查出什么了?”
陶九思皱眉::“刚查出王浩良是四十七年的进士,和他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卫负雪颔首,忽问道:“你们觉得这是老三干的吗?”
陶九思点点头:“我猜是,眼看着二皇子要入主东宫,三皇子便着急了。如果不能当上太子,也应该这两年去就藩,以后离京洛山水迢迢,更难有翻盘的机会。”
卫负雪笑着点点头,好像一位表扬学生的老先生。
祝舜理沉吟片刻,也道:“三皇子能从中得利,八成是他做的。而且他遭了杜贵妃几次算计,心里估计恨透了杜贵妃,对杜贵妃出手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我看陛下的态度,没准最后反而是三皇子引火烧身。”
卫负雪先点点头,又笑着摇摇头,气定神闲道:“这事儿大概烧不到老三身上。”
祝舜理不解其意。
卫负雪靠在椅背上,屈手撑着头,道:“皇上为了老二,每次都配合杜贵妃指鹿为马,颠倒是非,这无非是想打压一个儿子,衬托另一个儿子,因此他对老三多少是有些愧疚的,只要老三翻不了天,估计都不会出大事。”
陶九思也赞同:“况且此事只针对杜贵妃,对皇帝大不敬和谋逆都远远谈不上,我估摸着也不至于折损到三殿下本人。”
祝舜理思虑片刻,道:“如此一来也好,这样三殿下能继续和杜贵妃相争,我们坐山观虎斗。”
卫负雪摇摇头:“他不出两年要去就藩,到时候鞭长莫及,和杜贵妃斗怕是有心无力,所以于我们而言不过是一颗废棋。”
祝舜理还要再问,陶九思却突然打断:“既然来了,就好好帮我们查案,先别说这些以后的事。”
顺手递给卫负雪一叠资料,让他好好翻找。
陶九思知道上辈子卫怀礼在卫容与当了太子后,还是在京洛折腾了一阵,最后一点水花也没有,只好黯然去了封地,再接下来,就是卫负雪逼他一同打回京洛,可未待功成,又被卫负雪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杀了,对外却说是意外而亡。
陶九思想到这些,上辈子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卫负雪便又开始在他脑海里叫嚣,所以他有些害怕,害怕从卫负雪又说出和上辈子相似的话来,让他发现他自以为的成功改造,不过是竹篮打水。
卫负雪接过那些册子,轻声道:“我知道钱宁是如何找到的王浩良。”
陶九思狐疑的看着卫负雪,不可置信道:“不会是你在其中捣鬼吧?”
卫负雪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算不上捣鬼,帮帮忙而已,先生不是教我要友爱兄弟?”
陶九思扶额:“不是这么个友爱法儿,大殿下你上课是不是走神了?”
那边祝舜理却双眼一亮,用十分尊崇的语气道:“大殿下,你是怎么做的?可否说来听听?”
卫负雪谦虚道:“倒也不是什么高招,只不过在老三那里安排了一些人手,没事帮老三出出主意而已。”
祝舜理赞叹道:“成大事者,就是得如此!我果然没有看走眼!”
陶九思揉揉额头,无奈道:“祝大人,你的原则呢?”
卫负雪轻声一笑,从祝舜理手中抽走那本花名册,指着一个人的名字,道:“查查此人。”
大理寺里有人不眠不休,登仙阁内亦是灯火通明。
卫无月看着跪在面前的卫怀礼,神色复杂。
卫怀礼星夜前来,居然并非赶着落井下石,而是来替杜贵妃求情。
“父皇,杜妃娘娘劳苦功高,抚育皇嗣,管理后宫,实在是大大的不易,父皇可万万不要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行废立之事啊父皇。”
若不是儿子跪在前面,道友们围绕在后,卫无月真的很想掏掏耳朵,他十分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他的二儿子和三儿子年龄相仿,两人难免被大家比较,这老三自小便处处稍逊一筹,回回都落得不甘心,以至于长大些,便变得和卫容与争锋相对。
然而此番,杜贵妃落难,卫怀礼却能不计前嫌,主动来帮忙求情,这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
卫无月发现,即便他快要羽化成仙,还是瞧不清看不懂这些凡人的想法。
不过,他近日便要立卫容与做太子,前段时间又总是找卫怀礼的麻烦,总归对三儿子有些亏欠,当下也不计较那么多,只温和道:“怀礼,你有这份孝心是好的,父皇看到你懂事,很是欣慰。”
卫怀礼一听父亲温情的回应,当场挤出些眼泪,哽咽道:“父皇,父皇,我只想承欢膝下,好好孝顺您老人家,儿子这一片心意,太上老君可见啊!”
卫无月叹息一声,走到卫怀礼面前,将他扶起,又道:“怀礼,你是朕的儿子,朕自然也会为你打算。不日,老二就要入主东宫,到时候父皇一定给你挑一块最富饶的封地,让你吃喝不愁,安然度日。”
卫怀礼一震,也不啜泣了,急急道:“杜贵妃如今遭京洛人口诛笔伐,父皇怎么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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