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到了正厅,那窄脸瑟瑟发抖,正在描述宁省境内的土匪排布。
目前卫国和东齐交界处,一共盘踞五个大山寨,偏北的三个弱些,偏东的两个比较有实力,不过偏北的三个因为弱小,就抱团取暖,同气连枝,偏东的两个则互相不服,这些年一直械斗不断。
叶回雪扔了笔和地图给窄脸,让他画出这五处山寨所在。窄脸端详了那地图半天,哆哆嗦嗦道:“大爷,俺看不懂地图啊,也不识字。”
叶回雪是个暴脾气,上去就给了窄脸一巴掌,喝道:“那要你也没什么用处了,老子这就送你上西天。”叶回雪知道这小子不说,是怕得罪了三大山寨,以后万一被救了,或者被放出去了,在江湖上不好混。这样的人不吓唬吓唬,永远也撬不开嘴。
窄脸面如土色,见前面高大的男子目眦欲裂的瞪着自己,显然杀了自己不是妄言,赶紧颤抖着抓起那张地图,咽口水,抖道:“大爷,别别,让我回忆回忆,回忆回忆。”
窄脸说着回忆,但心中却停不下来的盘算,王府看着也没几个侍卫,而且听说当地长官们也不买他的账,去剿匪难道不是送人头?到时候王府全军覆没,我趁着乱子尚有一线生机,可如果此时出卖了五大山寨,以后就算出去了,怕也是要丢了性命。
卫负雪看窄脸举着笔对着地图冥思苦想,就知道这人想要首鼠两端,他站起身来,走到窄脸面前,冷笑道:“一个时辰想不出来,我就剁你左手,再一个时辰想不出来我就剁你右手,剁完双手,你还有还有双脚,还有胳膊腿,这么推算,足够你想上八个时辰。”
窄脸一震,抬眼看着眼前的赵王,明明是天人之姿,偏偏行事说话像个活阎王,他嗫嚅道:“王…王爷,我…”
“这位兄台,你是怕将此事捅出牵连自己?”忽然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是陶九思站在了卫负雪身侧。
陶九思天然就有亲和力,模样又温雅,窄脸一看便有些愣神。
陶九思蹲下身子,慢慢道:“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不过,兄台怕是不知,这次剿匪是朝廷的意思,并非赵王府单打独斗,十万大军如今正驻扎在城外,就等着赵王一声令下。兄台,你帮着在下参详参详,十万人去剿五大寨是不是绰绰有余?”
卫负雪不禁勾了勾嘴角,陶九思来宁省一年,改变了不少,至少懂了何为变通,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板板正正。如今更是连诈降的手段也用的炉火纯青。
陶九思看窄脸还在考虑,又徐徐道:“知道内情的小寨主可不止你一个,赵王陛下是想让你立功免去死罪,才留你一命给你坦白的机会,要不然早在山寨内就剁了你,你说是不是?”
就在这时,接连有两人进入厅内,第一位是监斩的叶流风,他将窄脸弟兄几十个脑袋包在一起,像扔一包土豆一样扔在窄脸面前,肃然道:“殿下,二十一人全部处死!”
卫负雪颔首,踢踢窄脸,道:“你帮我验验货,看看可有漏网之鱼。”
窄脸抖着手,去解那布包,摆弄了半天,打的结反而越来越紧,叶回雪一把推开他,扯开布包,喝道:“看看对不对!”
窄脸瞟了一眼,就吓得半死,弟兄们各个睁着眼,好像在从布包里看着他。
窄脸心里防线溃了一半,陶九思说的有道理,知道五大寨情况的人不止他一个,如果他不招,他们大可以杀了他,再去抓下一个人来。
正想着,姚望泽又一身戎装进了门,沉声抱拳道:“殿下,大军已集结完毕!请指示!”
窄脸看来者仪容肃整,威风凛凛,心道看样子这就是朝廷派来的将军。
他长叹一声,知道眼下招供或许还能保命,如果不招,恐怕面前的头颅就要再添一颗了。于是他短暂的回顾了一番曾经轰轰烈烈的绿林事业,才不情不愿道:“我说我说,不过殿下真的会保我一命?”
“屁话少说,赶紧交待。”叶回雪暴躁道,他审来审去,快到了爆发边缘。叶回雪本朝出了名的暴脾气,耐心极差,最不服管,所以在朝堂上得罪了不少人,这才被杜想容选中,送来宁省。
窄脸跪直身体,不再挣扎,缓缓将五处山寨的详细位置和盘托出。
陶九思一边听窄脸描述,一边暗忖这些山寨多隐在深山之中,地势险要,周围还遍布暗哨陷阱,如果不是有个内行人领路,恐怕一时半会还真的难以剿灭。好在五个山寨不是铁板一块,分成三大阵营,况且彼此还有争夺地盘的矛盾,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沉思间,窄脸已经在地图上画出了五处山寨大概的地理位置,陶九思转头去瞧,只见这五处山寨由北到东呈一条斜线,斜线前面是抱团的三个寨,中间是最强大的浮云寨,末尾是稍弱的黑豹寨。
季鸢飞看着这副地图,沉思的一阵,问道:“各寨都有多少人马?”
窄脸苦哈哈道:“这我真的不知道,这都是各家老底,不会轻易泄露,不过我瞧着三寨约有上万人,剩下两个寨子应该还要多。”
季鸢飞苦笑一声,心道这宁省怪不得没人,原来都去当土匪了。
窄脸把能说的不能说的一口气抖落了个干净,卫负雪估计再也问不出新的内容,便让左右压了他下去,又把王府众人叫来议事。这次剿匪,卫负雪并不打算亲自去,不过对方人多,我方人寡,还是要好好计划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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