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芳菲好说话的性子让秦叔心中松了一口气,“老夫人担心您多时,表小姐不如去同老夫人请个安,老夫人也能安心一些。”
靳芳菲知道这个多年不见的外祖母是真的关心自己,于是应道:“如此也好,秦叔平日忙碌,不必特意带我去,我记得路。”
府里多了一个主子,秦叔手头上的确堆了些事,见靳芳菲如此说,也没拒绝,随手招了一个丫鬟,吩咐道:“你带表小姐到老夫人的院子去。”
“是,秦叔。”小丫鬟应道。
靳芳菲知他做事周全,笑着离开。
秦府祖上行武,只是慢慢的这一代人弃武从文,所以府中的风格更偏文雅诗意。行间,靳芳菲注意到小丫鬟一直盯着自己,她去看么,小丫鬟立刻慌张的偏开视线。
反复几次,靳芳菲终于忍不住道:“你作何一直看着我?”
小丫鬟吓了一跳,先是结巴半晌随即才解释道:“请表小姐恕罪,奴婢从未见过您身上的服饰,因此多看了两眼。”
“哦?”靳芳菲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邙州是一个多民族聚集的地方,并非只有中原人,因此融合了繁多的元素,她身上穿的便是时下高丽女子常穿的裙裾。
靳芳菲停下,转了一圈,似乎是在展示身上着的裙裾,小丫鬟看上去有些呆愣,傻乎乎的。
芳菲问:“可是不好看?”
“不不不。”小丫鬟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显然在靳芳菲十分拘谨,“表小姐生的好看,穿什么都好看,只不过……奴婢从未府上小姐如此打扮,因此有些好奇。”
“原来如此啊……”靳芳菲叹道:“京城和邙州自然是不同的。”
难怪自她进京以来,不少人常盯着她看,今日连店铺伙计也欺瞒于她,原来是以为她是异族人好欺负。
邙州虽也有不少排斥异族人的中原人,但大致上那邙州是个和谐融洽的地方,京城乃是天子脚下,有一贯的主流习俗,她这样的打扮的确有些特立独行,看来是时候添置一些新衣了。
天色渐晚,靳芳菲不再耽搁,走了一会儿又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一怔,应道:“回表小姐,奴婢名唤红烛。”
“红烛……”
靳芳菲顿了顿,“倒是个喜庆的名字。”
红烛自先前便有些忐忑,可出口的话覆水难收,也不知是不是冒犯了表小姐。此时听她询问自己的名字,又无生气之意,心中宽泛不少。
来到老夫人的门前,还未进便听到有女子的欢笑声,她不做停顿,直接掀开珠帘径直走了进去。
“外祖母,菲儿回来了。”
秦老夫人闻声抬眸,确定靳芳菲安然无恙,面上才露出微笑,“菲儿,你去哪儿去了,让我这个老婆子担心极了,下次可不许一个人外出。”
话虽是责怪,但谁见老夫人脸上的笑容皆知不过是关心则乱。
靳芳菲行了一礼,笑道:“回外祖母,我多年不曾回京,对京城好奇的很,因此忍不住便出门了。下次……”
“呵呵……”
女子的轻笑打断了靳芳菲的话,靳芳菲看过去,发出笑声的人正是她二舅舅秦二爷的女儿秦明珠——府中行三,称三小姐。她坐在老夫人的右手侧,穿着嫩粉长裙,正笑得像一朵娇花。
笑了一会儿,秦明珠似乎才意识到众人都看她,慢悠悠的收起笑声,解释道:“菲表姐,我可不是笑话你。我是突然想起有一日我上街时,有个乡下女子见到街边卖糖葫芦的便走不动道儿,双眼放着光,那模样可滑稽了。”
话声一顿,秦明珠看着靳芳菲意有所指的问,“菲表姐,你觉得这事儿好笑不好笑?”
靳芳菲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邙州家中同辈除她外便只有兄长一人,何曾见识过秦明珠这般口蜜腹剑。
秦明珠分明是在嘲讽她没见过世面,她是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一时站在厅中显得有些局促。
“上回在靖王妃府上,令阳郡主看见一个变戏法的有趣,非得让人在她面前表演了数十遍,最后还是王妃见那变戏法的体力不支出面制止,不过啊令阳郡主至今还念念不忘吵着要看变戏法呢。好笑倒是不敢说,只不过是人各有钟爱罢了,明珠妹妹,你觉得姐姐说得是也不是?”
开口的是坐在秦明珠一旁的妙龄女子,秦明惠——秦大爷的次女,府中行二,又称二小姐。人如其名,当的是蕙质兰心,她一番话不仅替靳芳菲化解了尴尬还趁机敲打了秦明珠一番。
靳芳菲得以解困,朝秦明惠笑了笑以表谢意。
秦明珠不甘心,她和秦明惠才是真真正正的堂姐妹,而靳芳菲不过是一外姓人,秦明惠却反过来帮外人。
“二姐姐这话说得倒是有失……”
秦明珠再开口,却被秦老夫人打断,“明珠,明惠的话在理儿,这日后你可需得谨言慎行,出门在外一举一动皆代表了秦家,不可疏忽大意。”
秦明珠如鲠在喉,无论秦老夫人是因为秦明惠还是靳芳菲斥责她,此时她已丢了脸面,好半晌才闷闷的应了声是。
靳芳菲看了她一眼,又默默敛去目光,过了会儿寻了个时机道:“这次来得匆忙,忘了给明惠表姐和明珠表妹备礼,今日逛街时看到一些小物件儿,还望明惠表姐和明珠表妹不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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