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斯扬打开音响,把那张轻摇的原声音带换成了一张抒情的北欧民谣:“半个钟后换我。”
段渊目视前方,时刻注意着路况:“不用,你——”
陆斯扬眉尾上挑,是那种讨要一样东西并且非要不可的神色,以及没得商量的语气打断他:“我还从来没过过开牧区车道的瘾。”
“就这种道儿,开低跑都行。”走了半天都不见个人影。
而且尽管段渊脸上没有显露出疲色,但也已经连续驾车四个小时,必须休息。
段渊拗不过他,穿牧区速道没有什么人车,要注意的也不过是几只偶尔窜出来的牛,但晚上已经收牧,也是一路畅通无阻。
半个小时后,如约换人。
陆斯扬有些兴奋地跳下车,换到驾驶座。
他的车技是段渊一手教出来的。
倒也还过得去,又有段渊在一旁坐镇,只比预期晚了半个小时抵达目的地。
进入小镇的辖区后,两人不急着进入down,玫瑰节在即,游客从四面八方涌入,这么晚镇中心未必还能找得到住宿。
索性在进入小镇的山脚找了一家民宿,先住一晚,明天再进去。
民宿是一对跨国夫妻开的,在B国,夫妻情侣来自周围几个不同的小国家很常见,大家都用口音不一的英文交流。
由于玫瑰节涌入小镇的游客激增,即便是在这种山脚下的小店也被预定满房。
幸得夫妻俩很是热情好客,动手收拾了一个阁楼上的小隔层给他们,只收他们一半的费用。
段渊道谢,上了楼才发现房东在收拾的时候已经好心地为他们点了暖炉和香薰,又加了一床被子。
虽然还没到真正的冬季,但B国纬度高,小镇又在山口,夜里对流风很强,昼夜温差极大。
段渊看着逼靨空间里的唯一一张床,敛眉道:“今晚我们得一起睡。”
陆斯扬放下行李,压下嘴角那一点难以令人察觉的弧度:“好,我去洗澡。”
陆斯扬带着一身桔梗花香皂味的水汽出来,已经换上了棉质的睡衣,衬得整个人也软绵绵的。
冷冽的空气激得他哆嗦,甩开毛巾就往段渊铺正在铺被子的床上一扑,顺势打了几个滚。
被段渊一手拎了起来,陆斯扬瞪圆眼睛,段渊言简意赅:“头发擦干。”
段渊说完又继续铺被子,等他干完手上的工作,发现陆斯扬正在暖炉旁烤火,玩着手机,舒服地哼哼唧唧。
两条长腿直直伸向前,没穿袜子,脚背皮肤白得发亮,脚趾彤红。
真是个祖宗。
段渊按了按眉心,找来毛巾和吹风机,站在他的背后,用毛巾轻轻揉他的脑袋。
陆斯扬后知后觉仰起头。
从这个角度看,段渊给他擦头发的神情很专注,往日里显得有些凌厉冷清的下颌线条也柔和下来,仿若在做一件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他也就自然而然放松下来,到最后直接背靠在段渊身上。
段渊给他擦干头发就进去洗澡。
陆斯扬坐在火炉边,觉得自己心中被一种无可言状的东西填满。
长满橘色桔梗和纤丽玫瑰的山坡,打开窗户就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庄园灯火幽昏暗,银杏和雪松笔挺。
夜风带着海水特有的气息,澄黄色的炉火跃起一丝火苗,他清清爽爽地烤着火,在等段渊。
他没想干什么。
但或许,今夜他们可以一起做个好梦。
美梦。
洗浴间间内响起水声。
段渊搁在桌面的手机响了起来,陆斯扬拿过来一看,屏幕上一闪一闪地,显示,“梁青林”。
第23章 你喜欢他
当地时间已经快是夜里十二点过。
梁青林在这个时间打电话给段渊干什么?
陆斯扬拿着不断震动的手机讥诮地眯了眯眼,露出讽刺的神色,方才烤着火炉心中溢满的浪漫美好如潮水般退去。
想直接挂掉,心底里不知从何窜起的一小股邪恶念头又迫使他按了接听。
陆斯扬不急着说话,那边就立刻传来小学弟怯怯的声音。
背景一片嘈杂,强烈的音浪、人声和尖叫。
“是段学长吗?”
陆斯扬还是不说话。轻轻抚摸着桌面上用于装饰的洋桔梗和郁金香。
梁青林有些着急道:“晚上陈哥他们带我来UK玩,他们下场喝大先回去忘了告诉我,我现在、现在被人缠上了,您能不能、能不能……”
论坛结束后段渊就跟公司里的人分开行动,带着陆斯扬各处游玩,且形成被徐特助保密得很妥当,没有人知道,梁青林自然还以为段渊仍在s市。
手机里又传来几个外国男人说话的声音,语气粗暴,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但也能听出不是什么文明用语。
UK是B国有名的人间天堂,许多在国内禁止的游戏和产业在这里都属于灰色地带,等待着全球游客来疏解欲望,追求刺激。
以前就听说有些欧美买手对亚裔男性情有独钟,梁青林长得眉清目秀,被缠上了也不意外。
电话那头的梁青林仿佛真的被什么人逼得节节退后,声音也越发颤抖:“学长,学长你在听吗?”
电话里传出的声音分明带着楚楚可怜的歉意。
陆斯扬长腿从壁炉的火苗上一晃,面上神情冰冷,缓缓开口:“他在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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