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示他们不要过分为难,连母亲这座大山都搬回来了,想来他们也会注意分寸,只是不知道爷爷怎么想的。
“听说柳小姐是开酒吧的。”凌阊啸一开口,柳思翊就放下了筷子,谨慎小心回答:“是,经营一间小酒吧。”
凌阊啸眉头挑了挑,沉默。
他轻描淡写一句话,勾起了其他几房吐槽欲,他们正愁无处发泄最近的憋屈,也想见见大房的囧样。
同样,凌阊啸这句不冷不热的话,也像一种特权,壮了其他人的胆。
“柳小姐每天出入酒吧这种场合,应该遇到不少男人吧。”
“凌家是大家门户,被人知道你这个背景,我们如何解释呢?”
“商北是嫡长子,真的要谈婚论嫁还是门当户对的,你觉得自己合适吗?”
“柳小姐今年多大了,有30了吗?也不小了,怎么这么多年都没找个人嫁了?”
“开什么店不好,要开酒吧,就算开个餐饮店也好啊,我们注册个品牌,开几百家连锁店,也能把你背景提一提,现在这要怎么弄?”
每个问题都很刁钻,甚至带着羞辱。柳思翊的出身,被瞧不起的职业,甚至被嫌弃的年龄。
凌阡毓低头看不到表情,这一句句话都是一把无形的利剑,扎柳思翊的同时,也将她伤得体无完肤。原来敌人根本不需要武器,只要伤到柳思翊,就能击垮她。
凌商北这个窝囊废,这种时候还是不敢站出来,难道指望大伯母不成?
她在极力忍耐,可她要是站起来该怎么说才能不会引火烧身,还能帮柳思翊脱离困局。
老头子分明就是故意的,想给柳思翊难堪,一定也想看看凌商北和自己的反应。她既不能让柳思翊苦心白费,也不能再让她受委屈,想想,快点想想...
她从震惊中缓过来后,就明白了昨晚柳思翊为什么想回避自己,她在楼上一直没下去就是在理思路。柳思翊一定是想让凌家把目光和关注度投向凌商北,她想让老头子知道这一切都跟自己无关。
凌阡毓很无奈,她早知道柳思翊性子不会这么安稳,总想为自己做点什么。可是,她不知道这种聚餐其实是鸿门宴吗?老头子为什么同意她进来,摆明就是为了观察和试探。
此时的凌商北双拳紧握,不敢维护,因为他答不出这些问题,他向李欣瑶投去求救的目光。
这种时候只有她压得住这些人,可李欣瑶只是不紧不慢地吃饭,也不看凌商北,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柳小姐老家是哪里的?农村还是城里?”
“你是什么学历,本科还是硕士?”
刀子般的质问还在继续,柳思翊一言不发,看似淡定从容,可心却揪到了一起,她不在乎这些用心险恶,也不怕被中伤,可她出身不好是事实,没有学历,没有背景,一切都是凌阡毓早年的恩赐和施舍。
她就是个很卑微的人,配不上凌阡毓...自卑的种子或许从爱上那一刻就埋下了,柳思翊难过,却不能自抑,垂在腿上的两只手互握对掐,直到掐到掌心发疼。
凌阡毓的余光一直在柳思翊身上,她本就观察入微,发现柳思翊为了隐忍着当下的一切,不惜掐掌。她的心猛然疼了,比被老头子鞭打时还疼,也瓦解了她最后的底线和忍耐。
她以为自己能忍,她以为自己能沉得住气,她也以为李欣瑶会为儿子说话,可最终没有人去解这个局。
她放下筷子,站起身,对着众人说道:“大哥不敢要,凌家看不上,那我带她走,免得碍大家眼!”说完她牵着柳思翊向外走去。
“等等!小毓,你是不是太不把爷爷放在眼里了,说走就走不顾礼节。”三房凌国勋站起来故意引话。
凌阡毓停住脚步,身边的柳思翊一脸震惊地望着她,甚至想试图挣开她的手,可凌阡毓紧紧握着她不放。
这一刻,柳思翊所有的紧张和焦虑都被抚平了,凌阡毓的掌心很暖,紧紧裹着她,她不再挣扎,只是回握她的手。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都惊讶于凌阡毓一次次的出格行为,凌阊啸倒冷静的很,深眸里透着未知的算计,他眯眼说道:“你现在确实比以前能耐了。”
凌阡毓始终没有松开柳思翊的手,只是转身望着那一桌子人,轻笑:“大哥是嫡长孙,言谈举止都是我们的表率,我呢,比较单细胞,看不下去就是看不下去。对不起,爷爷,这饭我吃不下了。”说罢她毅然决然地牵着柳思翊走了。
“你给我回来。”凌阊啸脸一拉,吼了一声,但凌阡毓没有回头,他正想发怒,李欣瑶突然站起来,说道:“爸,我去...”
凌阊啸的脾气瞬间被抚平,望着李欣瑶渐渐平静,只是点点头。李欣瑶一开口,也没人敢再落井下石,连凌商北都长舒一口气。
院子宽敞,走到门口要几十米,凌阡毓脚步很快,压着的气愤都放在了走路频率上。
“阡毓~”柳思翊能感觉到她强压的怒火,周围的气流仿佛都发生了变化。
“小毓。”直到李欣瑶的声音传来,凌阡毓才停下脚步。
她转头看着李欣瑶一步一步走近自己,“大伯母。”
“伯母。”
李欣瑶只是微微点头,凌阡毓以为她要来劝说自己,不要冲动,其实她说出来的每句话都在心里盘算过,即使那么忍无可忍,也没有全然不顾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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