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在嘴边缓缓烧着,柳思翊想吸一口,可胸腔使不上力气,一深呼吸就觉得皮骨被割开了,这种极致的痛超越了人类的极限,她还是努力保持着清醒。
轻薄的烟,冉冉飘在眼前,柳思翊视线有些模糊,她看向凌商北,说:“你手机里...有...阡毓...阡毓的...”
她想凌阡毓了,哪怕看看照片也好。
“有有有,上次新闻的照片我存了,你等等。”凌商北领会到她想说的话,当即翻出手机,战战兢兢地找出相册,当时是因为柳思翊太过惊艳,他想私藏,最后连同凌阡毓的合照一起留下了。
“你看,你看,拍到正脸了这张,二妹很美的,你也是。”凌商北拭去了额前的汗珠和泪水,稳住情绪。
照片里的凌阡毓妩媚动人,望着自己的样子更甚。柳思翊伸手想要轻抚她的脸,却发现指间沾满了血,她不忍破坏眼前的美好,最后还是依依不舍地放下了。
含在口中的烟一口没吸,慢慢地燃烧殆尽,柳思翊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所见的东西也越发模糊。
“不要睡,不要睡啊玫瑰,要不,要不我给你讲小时候的事,二妹小时候的事。”时至今日,他明白了柳思翊心有所属的人究竟是谁,没有什么甘不甘,只想眼前这个人平安。
柳思翊唇角终于扬了扬,支起不明显的笑意:“她小时候...一定...很顽皮...”
“是是是,你说对了,她小时候贼坏,以前我们一家人住在四合院别墅里,她总爱捉弄我,也爱欺负我,还爱抢我玩具...”
凌商北说着说着泪水又模糊了双眼,他望着柳思翊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心如刀割。
“商北...”柳思翊几乎快失去了听力,她知道凌商北在说话,可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
“嗯?”
柳思翊抓住他的手用力握了握,“你是她...大哥,伯母...也跟她很亲,你们...不该是敌人。”
“我们不是,我们现在不是了。”
“她心里其实...很苦,很孤单。”柳思翊的身体渐渐变冷,觉得意识也开始飘了,可她还有很多话没交待,她还想多说一点。
“我知道,她只是不愿意跟人走近而已,所以你不能离开知道吗她离不开你,你也离不开她。”
柳思翊眼角湿润了,忍泪的她比忍疼还让人难受,凌商北只有不断地抓头发才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答应我...”
“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玫瑰,只要你好好的,我可以不要继承权,我可以不跟她抢,可以不...”凌商北绝望至极,他觉得自己要失去这个人了,觉得害怕。
“答应我...”最后一句话是凌商北贴在她嘴边才听清的,“好好做她的哥哥。”直到这一刻,柳思翊心心念念的人依然是凌阡毓,这世间唯一的牵挂。
她好累,周围的一切都变黑了,即使努力睁开了双眼,看到的依然是无尽的黑暗。
恍然间,远处出现一缕光,凌阡毓站在那里,冲着她微笑,招手。
柳思翊望着那里,露出温柔的笑意。
我不想死呢,阡毓。我不想丢下你一个人,我还想跟你白头偕老,可是我没力气了,对不起...
烟蒂从口中滑落,烟灰倏然散开,她缓缓闭上了双眼,眼角的泪水倏然滑落,在意识淹没前,她叫了一声:阡毓 消息传到总经理办公室,凌阡毓听完电话,整个人如石化一般,手机从掌心滑落,掉在地上,心碎了一地。
第93章 肝肠寸断
手术室的走廊像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手术中”三个字的灯光微弱却格外刺眼,凌商北狼狈地坐在地上,西装衬衫上沾到了殷红的血。他由于过度紧张,导致脖颈发硬,空洞的双眼,呆滞地望着手术室。
一阵急促的高跟鞋的声,踏着近乎小跑的频次由远及近传来, 凌阡毓不知自己这一路是怎么来的, 只觉得脑袋是懵的, 全身畏寒, 时不时打冷颤。
她嘴唇发紫,手背被自己掐得青一块紫一块,或许是因为情绪涌到极致状态,反而平静得像波澜不惊的湖面, 冷静得可怕。
她以为自己能绷住, 可刚到手术室门口, 看到凌商北那一身血衣, 便觉得双腿发软, 像晕血般觉得透不过气,站不稳。如果不是海芋随行,稍稍挽着她,就倒下去了。
“二妹...”凌商北扶着墙才能勉强站起, 他双眼红肿, 像刚刚经历过一场大哭, 他不敢回忆柳思翊晕倒的那个瞬间,也不敢再想救护车将她抬到车上时,那刺穿身体的钢筋有多触目惊心,那种疼痛,那种惨状...
多想一次都觉得在受千刀万剐,那滋味比站在烈火上烤,比刀尖挖肉还疼,柳思翊却没叫一声,凌商北每每想到她受的磨难,就想落泪。
“怎么回事?”凌阡毓语气僵硬得像机器,一字一顿,没有情感也不带情绪,凌商北甚至已经做好被责骂的准备,可她却异常冷静。
他说不出什么来,这噩梦般的经历,回忆都带着血腥。
“我来说吧。”辛然是随行来的医院,她把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说到柳思翊的惨状时,声音有些哽咽。
“钢筋...”凌阡毓像雷轰电掣一般,呆住了。她心跳得厉害,就像站在悬崖峭壁,身体失重地直直下坠,四肢麻木。
她张开手指又握上,不断地重复这个动作,她四处张望,也不知自己看什么,最后视线落在手术室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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