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拳头屈了屈,手臂的筋好像被拉伤了,又疼又麻。这种大小程度的伤,每年都有很多次,她几乎都快习惯了,也越来越能吃痛。
Sky那边有专人等着她,她一下车就被人引了进去。
“对不起,我迟到了。”辛然刚到就先道歉,额前沾了些汗水,傍晚的变天导致她旧伤口疼痛不已,加上执行任务时的新伤,这会全身火辣辣的,一直在出汗。
柳思翊从椅子站了起来,微微一笑,像冬日的暖阳,仿佛能够褪去所有的阴霾,由内而外散发着触动人心的力量和温暖。
“辛队长,好久不见。”
“你,腿好了?”辛然望着她双腿,惊讶不已,她愿意赴约其实就是为了来看看柳思翊,她心里始终有份愧疚。
“只能慢慢挪几步,离能走路还很远。”
“那也进步好大了,丢掉拐杖和轮椅指日可待啊,太好了。”辛然开心不已,瞬间将自己的不适和疼痛抛诸脑后。
凌阡毓上前作了个邀请动作,笑意浓浓:“入座吃饭吧,日理万机的大队长。”
“不了,我们有规定,不能赴这种饭局,我就是来看看红姐的,结果还迟到了,抱歉啊。”
“跟朋友聚餐也不行?”柳思翊问。
辛然摇头,“饭我就不吃了,真不能破坏规矩,被人知道我要被处分的。”
“谁说我们要请公职人员吃饭了,我们分明是姐妹聚会AA制,辛队长你结束后得自己掏腰包,没有规定说警察不能出来消毒吧?”凌阡毓三言两句化解了辛然的为难,她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只要事后自己买单就完事了。
再说,她还想跟海芋说几句话,匆匆来去也似乎不太礼貌。
长条桌边,那两对靠一起,辛然只能坐在海芋旁边,或许是因为没回消息,她一直有些心虚,想解释不知道怎么说好。
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说明一下。
“那个,海芋,我有个临时会议,手机没带,结束后直接赶过来,没来得及给你回信息。”辛然诚惶诚恐,她额头总有冷汗渗出,手掌处也是一片殷红,刚刚拉人时磨伤的痕迹还在,藏都藏不住。
海芋没有说话,只是为她倒了一杯白开水,“缓缓吧。”
“嗯?缓什么?”她没明白海芋这句话意思。
“没什么,怕你赶路累,这边是自助餐,吃什么自己挑吧。”海芋说话有些冷淡,没情绪,没感情。
“哦...”
总觉得气氛不对,辛然端着杯子,发现右手一直控制不住地颤抖,她忙换了左手,试图掩盖。
窗外轰轰地响起雷声,白光一闪而过,柳思翊再次抚上膝盖,总觉得今天的腿极度不适,说不上的酸疼。
难道是恢复知觉后的必经过程么?凌阡毓视线落在她手上,帮她轻揉,“腿疼?”
“有点酸,可能今天路走多了,没事。”说罢她端起酒杯敬向辛然,“辛队长,一直没有机会跟你好好道谢,我现在也算重生了,一切都在回归正轨,谢谢你救了我们。”
海芋和蓝楹也跟着端起酒杯,仔细看去,辛然手背还有着明显的伤,虽然没有伤筋动骨,可毕竟擦伤面积大,疤掉落的地方,颜色泛白。
“你们快别这样,其实我很惭愧...我...”辛然看向柳思翊,眼眶倏然红了,心底深埋的过去被勾了出来,她将杯中水一饮而尽,闷闷地说:“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如果没有二小姐提供重要线索,我或许根本就找不到你们...”
“你太谦虚了。”
“不是,二小姐你听我说完,如果我真的能力出众,破案如神,红姐今天就不会还要拄拐才能行走,是因为我布局不缜密,行动缺乏思考力,才害的她这样。”辛然黯然失神,情绪忽然失落至极,这是她心里的伤,过不去的坎。
蓝楹刚想说点什么,柳思翊摆手,向她摇摇头。
“辛队长,你继续说,今天就畅所欲言,好吗?”
“我以前遇到过一个绑架案,那时候刚工作两年经验不够,自负地以为自己能救下那个女孩,可最后却在行动的时候,被绑匪当场撕票,我抱着那女孩,染上了她的血,送到医院时就已经没呼吸了,当时她才18岁...”辛然说着有些哽咽,“都是因为我,当时太冲动,葬送了一条生命。自那以后我就跟自己说过,一定谨慎小心对待每次任务,我要救更多的人来赎罪,可是....”
柳思翊探上她肩头,轻轻按了按,辛然有些恍惚,对上她的笑眸,渐渐平静。
“没有可是,我安然无恙不是吗?海芋和蓝楹最后也安全了。虽然我身体上还有创伤,可你却无形中治好了我心里的伤。”
“嗯?怎么说?”
“我以前跟阡毓在一起总是放低自己,坐在轮椅上那段时间我甚至想过离开,可是在后来生死的那个瞬间,我发现自己不能失去她。经历了这么多,我也发现了自己逃避和自卑的问题,一直都累己累人,后来我幡然醒悟,试着重新站起来,才有我们的现在。如果我当时死在绑架现场,那我这一生可确实有点惨呢,现在算不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
“你分明在安慰我...”
蓝楹接话:“我也是啊,我和老祁也因祸得福,有时候快快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也会后悔。要是那天淹死了,我也好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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