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桑观察着她的神色:“凶手另有其人,对不对?”
孟青瞧着她:“你是在碧云山庄查到什么线索了?”
绮桑肯定道:“我敢确定,越长风一定不是我杀的,你从一开始就骗了我。”
像是对她这话感到有趣一般,孟青轻笑:“何以见得?”
绮桑不假思索:“你骗过我太多次了,事到如今,你以前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会持怀疑态度,不仅是越长风的死,还包括你说我是孟霄的女儿,这些事我通通都不会信的。”
孟青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她叹息道:“有些事,以后你会知道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告诉你,等我心之所想达成,一定会将所有事情和你解释清楚。”
这也不肯说,那也不肯说,不还是和继续利用她骗她一样吗?
绮桑一瞬又不适起来,边从她怀里挣开边道:“别说了,我也没指望你真能和我坦诚什么,你不想说我也拿你没办法,那些和我有关的事,我会凭自己的能力一一查清的。”
嘴上是这么说,可心里还是有些失望的,然而失望之余又免不了自嘲:她凭什么就认为孟青该对她说实话?她又不是她什么人,能答应她让出紫金关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又怎么能奢望她知无不尽言无不言?
绮桑转过身去:“就这样吧,我回去了。”
孟青再次将她拉住,柔声道:“才来就要走?”
“早晚都会走的,”绮桑甩开她,“就算紫金关的事你做到了,也不能将过去你骗我的一切一笔勾销,我们俩之间其实也没有见面的必要,你也走吧。”
孟青顿了顿:“你以后都不愿见我了?”
心中有一丝细小的疼痛,绮桑漠然道:“见你干什么?”
“我想见你。”
“见了又如何?”
“见了你,我很欢喜。”
“你当然欢喜了,”绮桑冷道,“看着一个被你骗得团团转的人在你眼前无可奈何,你怎么可能不欢喜?”
孟青闭了闭眼,神情有些疲倦:“以前骗了你的确是我不对,但是我说过,往后我都不会再骗你了,你信我。”
“可你已经骗了!”绮桑忍不住语气有点冲,“并非一句是你不对就能抵消得了的,何况你要我信你,那你说说,你拿什么让我信?再者,我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你会需要我的信任?别再说这些废话了。”
孟青沉默片刻,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凝视她道:“你不是无足轻重,在我眼里,你很重要。”
绮桑好笑:“我?让你觉得很重要?”
孟青点头。
绮桑笑出了声,可一转眼,她脸上的笑意就变得分为苦涩:“我不会相信的。”
“如果不重要,我怎会为了你放弃紫金关?”孟青牢牢抓着她,“答应你的三件事,给鬼手解药,把紫金关让给越初寒,放你走,我全都做到了,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弥补你,你难道真的感觉不到么?”
绮桑直视着她:“既然你自己都说了是要弥补我,那就是你应该做的,我不会心生感激。”言毕,她又露出点讥讽的神情,“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倒是想不通了,你说你把我看得很重要,又想弥补我,那请问孟阁主,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完这些话,她复又回转过身面向孟青,半是嘲弄半是揶揄道:“总不能是你喜欢上了我?”
她这话说完的一瞬间,周身的风忽然变得急促了起来。
孟青垂眸看着她,垂在身侧的两只手在缓缓地收紧。
漆黑长发随风翻飞,红裙却不再舞动,那黑色的大氅将她整个人包裹得密不透风,厚重而又沉闷,疏无血色的面容眉头紧蹙,看似平静,可那双荡漾着潋滟波光的眼睛却透露着错综复杂的神情。
相顾相盼间,她迟迟未能开口言语。
见她不肯说话,绮桑也没了耐心,当即再度转身而去。
她面无表情地朝林中行进,没走几步便又禁不住神色一暗。
她刚才问了什么?问她喜不喜欢自己?
真是可笑。
明明就清楚那样的人不会拥有感情,可还是没忍得住要问,纵然故作冷漠,但到底还是放下了自尊,想要一个回答,即使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她其实老早就想问她了。
在渡海关的最后一日,她问了她那么多问题,她也给出了很多答案,可心里始终不满意,或许当时不能够明白,但已然过去了这么久,也不是没有思量过,现在大着胆子问出了口,而她想要的回答,仍旧没能听见。
也许就像她说的,她只是为了弥补,人么,一朝良心发现也是有可能的,只有傻子才会把这一点理所当然的弥补心有幻想地误以为是喜欢。
而她就当了一回傻子。
身后并未响起脚步声,看来那人是不想挽留她的,绮桑忍了又忍,终是压不下那股难以言喻的落寞。
她有些难过。
纤瘦的身形在晚风中显得莫名凄凉,那离去的背影重现眼前,牵扯出心中一阵难忍的酸楚。
脚步不知觉往前迈了一步,然后是第二步,第三步,很快,步伐变得急切起来,想要快些将她拦住,但动作加大便带的浑身的痛意肆虐开来,行动很是艰难。
呼吸不稳,头脑一阵眩晕,孟青不得已停了下来,大口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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