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得慕轻尘一时动弹不得。
他们是打定主意的。拦住慕轻尘,无异于帮了长公主,到时候长公主回来,念着他们的好,说不定还要给他们恩赏呢。即便没有,那至少能功过相抵,免了私下赌博需要受的惩罚。
牛菊花胖脸皱出包子褶褶,像没头苍蝇似的四下乱窜,慌不择路中,撞上站在院中央的松儿。
松儿身形消瘦,哪是牛菊花的对手,当下被撞了趔趄失去重心,摔了下去。
这一摔可摔的不轻,发髻歪到一边,鬓角还垂了两缕,白花花的脸蛋蹭脏了一大块。
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牛菊花也好不到哪去,像只木桶似的在地上咕噜咕噜的滚,滚掉了帽子,也磕伤了脑袋,血水慢慢洇出一股,顺着颧骨往下淌……
他顾不上擦拭,呼哧呼哧的喘气,爬起身来躲冲进小厨房,抬起门闩想将门锁上,奈何体型肥硕,行动不便,好几次都脱了手。
与此同时,慕轻尘挣脱开小太监们的束缚,气冲冲地赶了来,掌心蓄上力道,把门猛地推开。
牛菊花被门板打了脸,脑袋狠狠往后一仰,猝不及防的闪了脖子上的筋骨,呜呜啦啦的喊疼。
却一不小心对上慕轻尘露出凶芒的双目,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像是被谁卡住脖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跑?”慕轻尘冷笑,就这么怕被我验明正身吗?
看来猜的没错,这狗东西指定是个假太监!既然如此的话,本驸马今日就亲自为你割一刀,让你变成真太监。
她把擀面杖摔上灶台,木头与石料相撞间,发出巨大的脆响,让人心惊胆战,旋即挽起衣袖,拿过锅炉边的菜刀,逼向牛菊花。
桃儿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大惊失色,当下只她一人守着小厨房,若出了岔子,定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况且牛菊花平日对她们姐妹颇为照顾,不能眼见他死在慕驸马刀下呀。
说时迟那时快,她不知哪来的力气,冲上去抱住慕轻尘的胳膊,劈手夺下“凶器”。
慕轻尘压根儿没想过她会突然唱上一出,几次都没推开她,二人纠缠不下,互相拌了脚,齐齐跌倒在地。
常淑闯进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乌烟瘴气的厨房里,慕轻尘压在松儿身上意图不轨,而桃儿发髻散乱不堪,脸颊红肿,衣襟半敞,显然是奋力抵抗未果……
“慕轻尘!”常淑眼眶通红,是气的也是伤心的,泪水快速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
初月姑姑和桃儿疾步追上来,撞见这不堪的一幕后,紧紧捂住尖叫出声的嘴。身前是常淑的背影,她的肩头正在奇怪的颤抖。
初月姑姑不知所措,恨骂慕轻尘说“驸马,您糊涂啊!”
桃儿反应更甚,慕驸马这是宠幸完牛菊花后,又想夺她姐姐的身子啊,她急急冲进去,扑倒在姐姐松儿身边,卯足劲推开慕轻尘,哭哭啼啼的喊“阿姐”,想起什么似的,跪走到常淑跟前,求她为姐姐做主。
慕轻尘“……”
明明是你姐先动的手!
常淑只觉全身的血液在逐渐冷却,紧紧咬住下唇,质问慕轻尘“给本宫一个解释!”
慕轻尘觑了牛菊花一眼,下巴一抬,不要命道“没什么好解释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干的!”
话音刚落,常淑便失去了理智,抓过手边一切能抓到东西,劈头盖脸的砸向慕轻。锅盖、汤勺、火钳、簸箕、瓷碗……
一瞬间,整间屋子稀里哗啦的响。
间或常淑的骂声,她骂“慕轻尘,本宫要杀了你!”
初月姑姑急得直拍腿,上前去拦,却根本拦不住。常淑的身手本在慕轻尘之上,眼下恨意难平,出手更是狠心,踹出一脚,直把慕轻尘踹到灶台上打了滚,从另一边摔下去。
地面全是从灶膛里掉出的木柴,一截一截的,有粗有细,慕轻尘摔下去,肋骨膈得生疼。
常淑脸庞被泪水濡湿,一片冰凉水色,在日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她转身疾步而出,未几,人便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一把剑。
初月姑姑认得那把剑,是常淑幼年习武时所用的佩剑,自成亲后常淑便再也不曾让它出过鞘,说是毕竟嫁作人妇,怕沾了刀剑的戾气。
这……这是要取慕轻尘的命啊!
“公主,咱们先问清楚,万一错伤驸马可如何是好啊!”
常淑杀气森然,哪还听得住劝,不顾她的劝阻,夺门而入,嘴里是止不住的自言自语。
还是那一句“慕轻尘,本宫要杀了你!本宫要杀了你!”
彼时,慕轻尘正颤巍巍的站起身,捂住左下方的肋骨不住的咳嗽。
眼前银光一闪,恍惚间看见一把利剑割裂空气,如闪电般砍向自己。
她瞳孔骤然收缩,矮身躲过。
“砰!”
剑身嵌进她身侧的木桩。
慕轻尘心跳加速,心脏震动得整个人都在摇晃。侧眸扫过一眼,只叹剑身寒光射人。
目光徐徐往前,沿着剑身循至剑柄,再循上一纤细的胳膊,最后循上常淑那张伤心欲绝的脸。
“本宫……哪不好了……”常淑凝视着她,悲伤难掩。
慕轻尘心疼,心头忽然塌下去一块,表情一柔,犹豫的伸出手想为她拭泪,想抱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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