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碧落的情感是一种大爱,她会为了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翻案,不惜得罪权贵。会千里追凶追捕悬赏凶徒,得来的丰厚赏银全数捐出去。也会深入龙潭虎穴缉拿恶匪,只为百姓不再受悍匪迫害,她在一个不是正规编制的职位奉公守法,以一己之力受万人敬仰。
与其说她是深不可测的湖泊,不如说她是广博的大海,而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就好像一颗小石子落进浩瀚深邃的汪洋,掀不起波澜。她内心潜藏的波涛有着属于大海般激情澎湃。
南宫碧落如果动心了,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司徒凌霄很想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让她动心?
想着想着,他睡着了。
南宫碧落回过神来的时候,司徒凌霄已经熟睡,安安静静地倚在椅子上。南宫碧落起身用五婶准备的方被为他盖上,看他孩子般的睡颜无奈又宠溺的一笑,就好像对曲水那般一样。
而后她不再继续跪在她爹面前,而是倚在了祠堂敞开的门框上。就像在风月楼别院那晚一样,看着茭白的月光,一夜无眠。
为了同一个人,她两度彻夜难眠。
忽然她想起了司徒凌霄问过她有没有喜欢过谁。回头望去,她算是晓得了这个睡梦中的司徒公子刚才的怪异是为什么了。
喜欢上风飘絮?
南宫碧落只当司徒无聊想多了,摇头失笑。
月色清冷,屋内的香火烧了一半。夜风一吹,南宫昊天灵位前的香烛,明灭了一下,继续燃烧。南宫碧落就那样安静地倚门看着夜空……
天大亮。
司徒凌霄是被五婶叫醒的,他醒来的时候,南宫碧落已经没了影子。从五婶口中得知,她和曲水已经去了都察院,说是那个受伤的楚泰宏从昏迷中醒过来了。
司徒凌霄感叹南宫碧落像个铁打的,便也没再去管。
都察院。
南宫碧落为采花贼一案中牺牲的弟兄向王锐作了汇报,被训斥了一顿后,两人就行尸楼的事商量了一番后,正式将追查行尸楼立了案,当然这案子目前还只有王锐和南宫碧落知晓。
从王锐那里出来,她去找了好些日子没有见面的流觞。
不出意外,流觞还是在验尸房。
南宫碧落去的时候,流觞正从验尸房出来。流觞看到南宫碧落,也不等她开口询问,便道:“昨天送来的几具尸体我都验过了,那些倭人没有什么特殊,嘴里都藏了毒,不是亡命之徒,就是死士,那个汉人嘴里倒没有藏毒,我只在他身上找到个刺青,喏这是我拓印下来的。”
流觞给了南宫碧落一张纸,南宫碧落一看,皱起眉头来,“这像是漕帮的刺青。”
查案的事流觞不会多过问,她能做的就是把她发现的东西告诉南宫碧落,“还有那个大块头和苍狼我也一并验过了。我发现他们和之前的姚付新一样,全部都服用过药物,而且长期服用,具体是什么作用和成分,现在还没有结果,我得回去翻翻古籍和问一问夫人。姚付新的最为复杂,他本就练得摧心掌,我起初以为是他缓解摧心掌之毒服用的药物,现在看来不是。那个大块头这般异于常人的身体素质也不正常。”
“他们的本事放眼江湖都能独树一帜,听命于行尸楼本就奇怪,除了利益,行尸楼不可能没有约束他们的方法。”南宫碧落分析,见流觞揉了揉眸心,关心道:“验尸不用这么急,何苦这么劳累。”
流觞摇了摇头,“我想尽我所能帮你找到线索,小姐,我知道你有多在意行尸楼。”
南宫碧落心底涌起暖流,但神色却凝重了下来,“也许太在意并不是一件好事,个人情感太重会失了应有的判断。流觞,你如常便是。缓缓吧,我得沉住气。”
流觞叹息点了头,扫了一眼没看见曲水,“水儿呢?”
“去顺天府跑腿了。”
“恩。对了,楚公子醒了,他的药我还没送过去。”流觞想起了楚泰宏。
“你去歇息,药我来送。”
“好吧。”流觞揉了揉肩,离开了。
南宫碧落去厨房取药,药已经被林晚云端走,她走向楚泰宏的房间,她还有事情要问他和林晚云。
到了门口,门半掩着,她正要抬手敲门,却又停住。
从门缝里看去,俊朗的少年经过休养也还是伤痕累累,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块不包纱布。右手还夹着夹板,左肩的纱布还有血在渗,脸上一道扭曲的刀疤还泛红发紫,脸色苍白。真在鬼门关走过一遭,才保住了命。
可是他仍专注地看着面前的女孩,看见她要喂自己吃药,有些受宠若惊,手足无措。
“云儿,我、我自己来。”
林晚云背对着门外,看不清神情,只听她道:“你坐好,别乱动。”
楚泰宏便真不再乱动了,林晚云手抬起来,他便乖乖喝药,眼神就没从林晚云面上挪开过。
“你看着我干嘛。”林晚云低下了头。
“我怕没看着你,你又丢了。”
林晚云手抖了一下,声音已有些哭腔,“你是不是傻,我为了别人赶你走,对你打对你骂,让你颜面尽失,你干什么为了我命都不要。”
“我说了会一直保护你,你怎样对我都没有关系。云儿乖,别哭啊,我现在不能为你擦眼泪。”楚泰宏温和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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