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可谓金碧辉煌,比之财大气粗的风月楼也不遑多让,名家真迹,秦汉古董、唐三彩十分讲究地布置在屋内。
纵使家世如司徒凌霄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眼尖的他一下看到挂在墙上的一副经络图,立马走过去并叫道:“南宫你看,这是《易经神篇》里的奇经八脉拓印图。”
“哈哈,现在很少有年轻人知道《易经神篇》了。”突然传来一阵笑声,易五推着一名坐在金轮椅上的老者从帷幔后行了出来,不难看出那人便是这间宅子的主人。
老人头发花白,嘴部周围留着长长的白须,面部上布满皱纹,饱经风霜,五官比一般人深刻。两只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有着诡异的蓝色,看上去很有神。他坐着金轮椅,却穿着青布衣,腿部搭着薄衾遮住了膝盖和脚。轮椅花纹精细,扶手雕的是一只像猿猴般的凶兽,双目镶嵌红宝石,头部镀银,与传说中的朱厌极为相似。
南宫碧落视线在老人身上和轮椅上扫了一遍,抱拳一礼道:“南宫碧落见过汤大人。”
汤怀仁哈哈大笑了一番,对南宫碧落识破他身份在意料之中,“我这半截入土的老头已经不是大人了。贵客到访,原谅我行动不便不能亲自相迎,我已备酒菜以尽地主之谊,还望南宫捕头给个薄面。小五,上菜吧。”
易五得令,很快客厅里就摆上了圆桌,盛上的佳肴美酒也是听过没见过。汤怀仁坐在主位,笑容满面,“南宫捕头,还有司徒公子请坐,薄酒小菜为二位接风。”
司徒凌霄皱了眉头,看不出这主办英雄大会的老头是什么用意,见南宫碧落坐下了,他也随之坐下。易五为汤怀仁、南宫碧落和司徒凌霄倒上了第一杯酒,然后放下酒壶,恭敬地站在汤怀仁身后。
酒香四溢,带着一种中药味,闻起来很舒服,琉璃盏里烛光烘得屋子里一阵暖意,香烛燃烧,也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味。
南宫碧落看了面前的酒一眼,将易五对汤怀仁的恭敬看在眼里。汤怀仁举杯道:“这是清酒天门冬,久服除五劳七伤、延年泽肤。像南宫捕头常年习武奔波饮之再好不过,请。”说罢先饮为尽。
南宫二人见之也举杯饮下,一杯酒下肚,暖意顿时涌上了心头,清酒不醉人,润五脏,和血脉,很是舒服。
汤怀仁又是一阵大笑,“自古英雄出少年,二位的名号我早有耳闻,尤其南宫捕头巾帼不让须眉,可惜你入朝之时,我已经离开了京城,不然也不会现在才结识。不过——”
他的眼神忽而锐利了几分,“我素闻南宫捕头克忠职守,突然造访这泉州小镇,莫不是为了公干而来?”
“非也。穿久了公服也有累的时候,我此番就是休假玩乐,瞻仰一下英雄大会的风光。没想到还没去鹊桥楼,先见着了天机先生。”南宫碧落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汤怀仁微微眯了眼,脸上复又带上了笑意,“哈哈,说得也是,铁打的人也需要休息。南宫捕头也是江湖儿女,我这英雄大会欢迎天下英雄,来来,吃菜。”他招呼着南宫碧落二人。
司徒凌霄心有防备,看到南宫碧落动筷他才动筷,南宫碧落没有客气,对汤怀仁的试探心知肚明。
玉盘珍馐,推杯换盏,汤怀仁每每举杯都在留意南宫二人的神情,见她二人吃得坦然,放下了酒杯,笑道:“素闻南宫捕头见多识广,你觉得我这庄子怎么样?”
“既然在外,先生唤我南宫即可。”南宫碧落吞下了夹在筷上的雪蛤肉,作势看了屋子四周一眼,“先生这外在朴素无华,内含乾坤万物,院里用的是奇门五行,屋檐挂的是天文星象,屋子里更是奇珍异宝不计其数。我区区一介捕头,恐怕劳其此生都不能得到先生屋里的一件花瓶啊。”叹息着,南宫碧落又饮下一杯酒,酒壶也见了底。
“哈哈,南宫过谦了。”汤怀仁示意易五为南宫碧落送酒,自己也举起了酒杯,蓝色的眼瞳又深了几分,“只要你想,富贵有何难。”
南宫碧落添了酒,举杯未饮,笑容也变得深不可测起来,“是吗?”她又是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之际,她与汤怀仁的视线交汇在一起,汤怀仁再度哈哈大笑:“当然!”
南宫碧落也大笑起来,司徒凌霄与易五都只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大笑的人。司徒凌霄见南宫碧落抬起酒杯又敬了汤怀仁一杯,他皱了皱眉,酒是好酒,但是喝多总会误事。喝了第一杯酒后,便不再饮酒。
极少沾酒的南宫碧落却一反常态的豪饮,敬酒之后,她神情里突然多了几分复杂和为难,“说来先生办英雄大会,我二人不请自来也算是机缘巧合。实不相瞒我这司徒兄弟一直都在找先生,有求于先生。可惜先生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他偶得先生所发英雄帖上的只言片语,便去请我寻找先生踪迹,我二人这才来英雄大会滥竽充数,凑个热闹。”
南宫碧落话音一落,司徒凌霄便感觉到脚下被她一踢,立马反应过来道:“是啊,家父十分钦仰诸葛武侯,又酷爱收集医书古籍。我听说先生这有《卧龙古籍》《易经神篇》便想找先生割爱,就是不知道先生愿不愿意?当然我也不是要先生白送,我以司徒家《河图六壬术数》与半部《皇极经世书》珍本交换,如何?”
汤怀仁微怔之后,将南宫碧落二人各异的神情看在眼里,再次爽朗大笑,“素闻令尊上通天文下晓地理,奇门遁甲更是出神入化,比起交换两部书,老夫更想当面与他切磋。公子孝心可嘉,只是两部书罢了,小老儿就赠送给公子了,算是与天外山庄交个朋友。易五带司徒公子去取那两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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