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给。”
穿上公服的南宫捕头虽不能形容是气宇轩昂,却也是英姿挺拔。独有的细窄佩剑握在右手,右手也习惯背在了身后,左手接过热腾腾的烧饼,嗔了曲水一眼,“小馋猫,买这么多,吃得完吗?”
“我就买了四个,多的是卖烧饼的老伯送的,再说就这几个烧饼吃完绰绰有余,我还怕少呢。”
“你的肚子是无底洞啊,填都填不满。”南宫碧落咬了一口手中的烧饼,“嗯,味道不错。”
“那当然,要说京城胡同四百六,长街纵横上千条哪里的东西最好吃,我清楚得很。就说这早点,什么地儿的面,哪里的饼,还有糕、粉、馒头、馕等等我都知道在哪里买最好吃,什么时候去买最合适。”曲水一脸骄傲的啃着饼。
“看把你骄傲的,嘴角沾上饼渣了。”
曲水笑眯眯的抹掉,“我还不是为了讨好秦嫣然摸出来的门道。”
“分明是你自己也贪吃。”
曲水不否认,转了话头,“小姐,你要我查的秦嫣然的事也算有了些苗头,下一步我们怎么做呢,还是从她那里入手吗?秦嫣然那人戒备心很重,不会轻易和别人说心事,有时就算知道别人是好心,她也会习惯性拒绝,又倔又别扭。”
“白社弥勒。这是政斗事件,早已尘埃落定,非我们之力能作为,秦家不过也只是当年洪流里牺牲的众多家族中的一个,急不得。要想了解秦家的事,我倒想到个人,翰林院方忠平,他或许会知道些什么,至于能不能帮到秦姑娘、”南宫碧落摇了摇头,并不确定。
曲水送到嘴边的饼,放了下来,她抿了抿唇,不一会儿又兴致勃勃问南宫碧落,“小姐,那这次剥人皮的案子,是不是从流莺身上查起?你说飘香阁故意不说有人失踪了,又关禁娼令什么事儿?”
“禁娼令取缔官妓,限制私妓,旨在我大明朝明风正气,改善淫奢之风,不算坏事。但一个政策的实行,必然不会那么简单,教坊司暗沟阴渠买卖户中人由来已久,取缔了乐籍对它影响不大。禁娼令一下,少了私院老鸨这一买主,还有达官贵人、财主富商,有的是买家。问题出在私院这儿,鸣玉坊二十四家大青楼,上百家勾栏院,怎么说也是有上千口人,禁娼令让她们歇了业,她们吃什么喝什么?先不说青楼女子转行改业难,一时半会儿只能靠这一行养活,那些大大小小的楼背后还有些布坊、胭脂铺、酒楼饭馆等等与他们有生意往来。禁娼令已经下达,上有政策,下就有对策,她们肯定就会有些办法来养活自己。”
“什么办法?”
“接酒宴舞乐,为权贵作陪等等,楼院里生意歇了,暗地里照样可以接生意。鸣玉坊周围空出来那么些民宿,你以为是谁买下来了,还不是那些青楼老板。为的是避开官家,暗里营生,不算多大秘密,但毕竟不能上明面,都悠着来,因为官家好面儿。这种暗里生意也只是勉强撑着过活。飘香阁那么大养的人也多,从柳易枝的反应来看,她的买卖或许并不那么简单、”南宫碧落勾着嘴角,“当然得好好查查。”
曲水见她家小姐的模样习惯抖了**子,莫名先同情起被她家小姐盯上的飘香阁来。
主仆二人说着话就进了都察院,不一会儿又从都察院出来,还跟着一拨衙役。衙役又在门口分散开来,匆匆而去。因为南宫碧落回来,府下衙役的干劲也提升了不少,都喜欢跟着南宫碧落办案,但和南宫碧落一起行动的依旧只剩下个曲水,也是惯例。
主仆二人等衙役都走完,南宫碧落便带着曲水也离开了都察院大门口。
“小姐,我们这是去哪儿?”
“顺天府衙。”
顺天府衙门。
南宫碧落畅通无阻的进了衙门口,熟门熟路的就找到了陈一刀。陈一刀正在捕房里面训斥手底下的衙役,听情况还和人皮纸扎案有关。南宫碧落就没进去,躲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只听里面传来陈一刀浑厚的声音。
“都多少天了,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查出来,别把心思都放在女人身上,一进妓院眼珠子就盯着胸脯和腿,德性!也不掂量一下你们什么模样,丢了捕快差事,想怎么混?穿着这身捕服,就要对得起这份差事!再找不出线索,你们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头儿,说是这样说,查起来不容易,那些老鸨背后都有人,我们得罪不起。再说也不是我们要盯着看,是那些妞儿真漂亮。那南宫碧落不是回来了吗?她是个女人,和女人沟通方便,也向来不怕得罪权贵,出了事儿王锐王大人会护着她,这案子双府合办,让她这底气硬的捕头多费点心呗。”
陈一刀脸一沉,抬手就想呼说话的那人一巴掌被躲过去了。陈一刀喝道:“瞧你们那点儿出息!好歹也是大老爷们儿,屈于女人之后,让她在前面扛着,丢不丢人?有贫嘴的功夫,不如把心思放在查案上。两府合办的案子,总让都察院查出来,我们顺天府衙门脸面往哪里放?你们穿着捕服出去喝个酒都没底气。再不拿点本事出来,你们这月的俸银就别想要了。”
“头儿,你不能这样啊,捕快俸银本来就少,还克扣还让不让人活了!”
“哼!活?你好歹有血有肉,有皮有脸站在这儿,那被扒了皮的姑娘还躺在停尸房,等着找到真凶好安息。再说,徐大人才是担这件案子的人,也是给我们发俸银的正主,他没有政绩上报,你们还想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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