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没想到,像她这样的人,除了风飘絮,还会愿意接纳第二个人。
一个——朋友。
“啊,这些太简单了。”曲水放下巧环,拧了拧后颈,活动了一下,然后自言自语道:“要不再去秋英那儿搜刮看看有没有新鲜玩意儿。”
凝烟对曲水交际的能力是佩服的,斜眸一瞥,没有理会自说自话的曲水,而是起身坐到了琴桌后,凝神静气,随后长指一拨,便是弦动音溅。曲水今日在她房里哼过的小曲儿,就流泻在了她灵动的指尖。
曲水俏丽的“嗯?”了一声,眼神一亮,来了精神。
她笑着双手交叠趴在了桌子上,安静而乖巧地听着凝烟的弹奏。
本是断断续续的小调,经由花魁的手也成了婉转动听的琴声,连贯而舒适,曲水忍不住将头跟着琴声轻轻摇晃。
门口,想要敲门而入的风飘絮,也收回了手。
听着从凝烟房里传出来的琴音,曲中的轻快,还是她头一次从凝烟的琴弦下听见,想了想,她静悄悄的来,静悄悄的走了。
算了。像她们,能做自己的时间,太少,就放纵留下些值得回忆的吧。
风飘絮走了,可凝烟的房门还是在一曲将过后,被琳琅敲开。
“哟,我们为你奔波劳碌的,你个没良心的倒在这里享受花魁琴声。”琳琅一进屋,就先对曲水声讨起来。
“哪有~琳琅快坐。”曲水讨好一笑,赶忙去把门口的琳琅拉进屋。
凝烟对此拧了拧眉,没有多说什么,将双手收于身前,端坐在琴案后,听着琳琅和曲水说话,不打算参与。
琳琅也瞥了一眼屋子的正主凝烟,见她没有生气,惊奇之余也放松下来,嗔怪地点了点曲水额头。曲水揉了揉被戳的地方,撇嘴道:“小姐喜欢敲,你们老是戳,我脑袋又不是西瓜。”
“呵呵。”琳琅被曲水的模样逗乐。
曲水也跟着笑了笑,正色道:“琳琅,你是不是有了新发现?”
“嗯~”琳琅先为自己倒了杯水,“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柳易枝那儿有没有动静?”
“唉~你急什么。顺天府衙把巡捕撤走了,最近鸣玉坊又重新闹腾起来,民宿生意继续。按理说这方面做得最大的柳易枝应该有动作才对,可她反倒关起门来闭门不出了,吕三娘趁机把客人揽了过去,风头正盛。”
“谁关心她们生意啊,吕三娘和柳易枝明着合作暗里斗,都懒得看。我想知道柳易枝关起门来做什么?”
琳琅摇头,“柳易枝挺谨慎的,还加强了护院,鸣玉坊青楼背后都有人撑腰,各方势力随时都有人盯着,我们的人不太好潜进去。”
“那——上次那个郎中呢?”
“那个郎中倒是经常进出飘香阁,可查过了背景,那就是城里同济堂的刘大夫,经常会替鸣玉坊各家青楼出诊,没什么可疑。哦,对了,还是有可疑的,他每次进出都没有带药箱,一进去就是大半天,不像是出诊,倒像是和柳易枝幽会的。”琳琅猜测起来。
曲水翻了个白眼,“正经点啊。”
“我怎么不正经了?那刘大夫和柳易枝年纪相仿,看他们举止也是熟人,猜测他们有点私情很正常好吧。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还不相信我的眼力。”
曲水不置可否,又问道:“那他除了飘香阁和同济堂还去过什么地方?”
“那多了去了。就这几天,不算飘香阁,他还出了十二次诊,每次地方都不一样,见的人男女不定,贫富都有。作为大夫,他的口碑还不错。连誉亲王府都请他去了,今天还又去了一次。”
“王爷?”曲水奇怪誉亲王有毛病了竟然没去杏林堂找流觞?但她还是先把这个放在了一边,“你再想想,他接触的人里有没有谁看起来可疑?”
“嗯——还没发现,这个郎中作息蛮正常,除了晚上有急诊会出门,其余时候都在家里,他自己还花钱建了个善堂,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伤员、病人,人品挺好的。我觉得与其盯着他还不如想办法摸清柳易枝鬼鬼祟祟窝在飘香阁里在干什么。”
曲水陷入了沉思。
突然想起南宫碧落昨天托人告诉她的话,还给了她一样东西,她立马道:“我觉得没那么简单。琳琅你等等,我去拿一样东西,很快回来。”
说完就提起轻功出了房间,一溜烟儿的没影了。
屋子里一下剩下琳琅和凝烟,琳琅看了看冰山一样坐在那里的凝烟,开始不自在起来。
“这丫头,怎么那么毛躁。”琳琅小声嘀咕,不去和凝烟视线相接。虽然同处一地,共事多年,但凝烟性子孤僻又身份特殊,琳琅是不愿意和她单独相处的。
凝烟自然看出了琳琅的心思,不过她没在意。在她眼里,风月楼和风飘絮并不等同,对瑶红、琳琅这些人也没什么感情,仅仅是共事关系,就像她可以冷漠地看着怀有身孕的清颜自杀一样。
凡是威胁到风飘絮安危的人,哪怕是风月楼,也一样可以摧毁。
琳琅莫名打了个冷颤,左右看了看,暗自腹诽凝烟的屋子和她人一样冷清。好在曲水很快又风风火火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画轴。
“这是什么?”琳琅赶忙问。
曲水端起她的水杯就喝了个干净,这才展开画轴道:“琳琅,郎中那里你们继续盯着,要是看到了画中人,就来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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