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采儿愣然地随着南宫碧落的话接下了佛珠,将佛珠收拢于胸前捏着,又抬头看向南宫碧落。只见南宫碧落笑了笑,就转开了眼。
“公公似乎误会六夫人了。”
刘福通等人也是一脸错愕地看着镇定的女捕,一直冷眼旁观的薛丁此时却变了脸色,打量着南宫碧落,心生疑窦。韩业则恨得牙痒痒,刘福通拢着鞭子,狐疑道:“普渡庵?”
南宫碧落没接这话,而是问道:“公公今夜叫我前来,所为何事?”
刘福通听她这么问,一下将收好的鞭子扔给了韩业,对一旁的管家令道:“刘全,将六夫人带回去,请个大夫来看看。你们随我进来。”他让剩下的人都进了客厅。
林采儿这个插曲,算是翻过。
客厅里,刘福通拖着他肥硕的身体坐到了主位,刚挥动了鞭子的手,总觉得不舒服。他便从手边方桌上的托盘里,拿起了一对儿颜色红润的麒麟纹核桃在手中団起来。
南宫碧落眼尖,那对儿核桃质、形、色、个皆属上乘,得来不易。她好像在誉亲王府见朱洪彦盘过,不过也只是一个念头,她盯着刘福通,等他开口说话。
刘福通不太喜欢南宫碧落的眼睛,哪怕那双眼睛是女捕脸上最出众的地方,被她盯着也不自在,“咳,咱家就明说了吧,你查人皮案查得怎么样了?”
南宫碧落眉梢微蹙,随即明白过来,笑道:“公公总算要把心思放在人皮纸扎案上了。”
“少废话,不是你对咱家说要想在圣上有建树,就破了这个案子吗?怎么样,这几天没找你麻烦,你可抓住凶手马脚了?”
南宫碧落摇头,刘福通将手中核桃拍在桌上怒道:“摇头是几个意思。你不是号称第一女神捕吗?怎么一个人皮纸扎案拖了这么久还没有侦破?哦~咱家明白了,你是不想向咱家透底啊,怕司礼监抢了都察院风头怎么着?”
“公公哪里话,不过查案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走漏风声,打草惊蛇。”
“啧,少说这些场面话。南宫碧落,咱家告诉你,寿宴那事儿办砸了,还没找你算账呢。你以为你故意放走那些江湖鱼虾我就不知道?东厂大牢里还关着几个江湖人呢,听说江湖上有个叫侠义堂的对吧?你别以为诱捕失败了,你就可以无视咱家的命令,你的头随时攥在咱家和王公公手里呢。咱家问你什么,你老实回答就得了。”刘福通又拿起核桃,小心吹了吹,见没伤到,又盯着南宫碧落,手中继续団起来。
“好吧,公公想听什么?”南宫碧落肩膀一垮,状似妥协。
刘福通冷笑,细细向南宫碧落打听起人皮案的细节。南宫碧落也老实向他交代了许多,免得他向别人施压,还不好控制。当刘福通听到南宫碧落说到朱大富,立即尖着嗓子道:“有这么个人,你还不去把他抓来审问一番,想什么呢你!”
“我是打算再去会一会朱大富,不过不是被公公您传唤来了吗?”南宫碧落倒把话怪到了刘福通头上。
刘福通一噎,随即道:“罢了,你快去查办这事儿,鸣玉坊那个销金窝还真得保着点儿,少了那个乐子,真得费不少事儿。”
南宫碧落挑了挑眉,没有多言,只道:“那公公我便告辞了,等有了结果,再来向公公禀报。”
“等等!”刘福通在南宫碧落转身的时候又立马叫住她,“差点儿被你绕进去。这案子你是为司礼监查的,有任何结果,也必须是咱家最先上报上去,明白吗?”
“唉~公公说了算,这案子若是侦破一定是司礼监的功劳。还请公公高抬贵手,放那些江湖小虾一条生路。”
“哼哼,好说~”刘福通满意得摇头晃脑起来,“对了,也别说我只会使唤你,你要需要什么帮手,我这些个干儿子随时可以帮助你。薛丁,你就和南宫捕头一起去查那个杀猪的吧。”
“是,干爹!我一定全力协助南宫捕头。”薛丁应道,走向了南宫碧落。
南宫碧落眉梢一皱,刘福通分明是要监视她,但她并没有多说什么,扫了来到面前的薛丁一眼,反倒让薛丁浑身不自在。
“公公,告辞!”
南宫碧落和薛丁就一起出了刘府,天色已经很暗。
他们站在刘府门口。南宫碧落双手背在身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佩剑,站在原地不走。薛丁一直观察着女捕,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他恭维道:“南宫捕头,查案我还是头一遭,请多多指教了。”
“刘公公派你跟着我,看来——很信任你呀。”南宫碧落盯着他笑了笑,就走下了刘府门前的台阶。薛丁头皮莫名一阵发麻,皱眉跟上了南宫碧落的脚步。
南宫碧落带着薛丁走在夜间的京城,穿街过巷往东街走去,反正也提到了朱大富,正好也去那里看一看。
去了东街,南宫碧落早就已经知道朱大富家在哪里。这个屠夫家底还可以,屋子虽然不是什么好房子,但带着个养猪场和屠宰场,占了东街边角一条整巷。有些偏僻,前后都没有邻居,独朱大富一家,她带着薛丁摸黑翻墙进了养猪场。
猪圈的味道自然不太好闻,何况还是穿惯了锦衣华服的薛丁,一进去就捂住了鼻子,一堆猪就在他不远处打堆,还有猪拱潲水的声响。
“南宫捕头,查朱大富而已,需要翻进猪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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