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致远将曲水口中的话套了个实在,知道是南宫碧落出的手,他却沉默了。曲水看着他冷凝的模样有些摸不准他的心思,秦致远当上左都御史后,她越来越看不清他。“秀才……你会见死不救吗?”
“你说什么呢?”秦致远瞄见曲水惶恐不安的神情,不由得又放缓了神情,温和道:“我的确应该责怪,身为捕头私放钦犯,背后杀人,有渎公职。但我又怎么会不救南宫呢?”
“真的吗?我好怕你会和王大人一样说一句,她既然有本事捅娄子,就有本事脱身。”曲水松了一口气,她看到秦致远听到王锐有一瞬失神,不知怎的,她安心了不少。
“呵,今时不同往日,南宫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该是我们为她顶住一切的时候。”秦致远回过神来,颇为感慨了一句,旋即收敛了所有情绪,“你放心吧,我即刻就进宫。”
“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秦致远意识到语气重了,又立即道:“你乖乖回家,听话。”
曲水也只好点头,等秦致远走后,她却皱眉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出神,随即看见管家,便去和管家套起了近乎。
等东拉西扯将秦致远所有作息和近来的行踪摸了个七七八八后,她才从秦府离开。
走到偏僻的小巷子,一阵风从背后吹来,她警惕转身道:“谁!”
“是我。”风飘絮从阴影里走出来。
曲水却又是一惊,她左右一看,好在这里是无人的偏角。“风姐姐,现在京城这么危险,你怎么又回来了?”
风飘絮却未回答,只问道:“水儿,你从秦府出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唉~小姐带着春祥的尸体进宫到现在未归,我请秀才去接她回来。我在秦府问过秀才的行踪,他的作息很正常,除了上朝面圣基本都是府邸和衙门两头走,只是我总觉得还是有些怪怪的,小姐好像自打回来后成了秦府的常客。管家还说,小姐对秀才十分之关心,就像——”
“就像什么?”
“就像对心上人一样。不过,也许只是管家想多了。”曲水如实回答后又立马转了话头,“另外,关于赵奕赵大哥被通缉那天,管家说他曾在秀才书房待了很久,两人似乎有过争吵,赵大哥走时还打碎了秀才的书桌。你说他们是为了什么争吵?”
“不知道,不过等赵奕一醒一切就清楚,我正巧收到嫣然的来信,她会护送着流觞过来,少林寺几个受伤的人情况都稳定了。”
“秦嫣然和觞姐要一起过来!”曲水心头一喜,但转念又道:“可是风姐姐,你不是说觞姐现在不宜露面吗?”
“我已经告诉她们乔装改面,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让流觞看看碧落的情况。”风飘絮脸色难看,“我有种莫名的不安感,今天的事不太正常。”
“嗯?什么地方?”
风飘絮却沉默了一阵,她抬头看了看月亮,幽幽道:“水儿,你说我是不是太久没有在碧落身边,总觉得她与我之间有了跨不过的隔阂,就像两个不再相交的陌路人。”
月光留在了她的身上,渡着动人心魄的光辉,仰头的她有着天赐的美丽侧颜,声音却有着幽怨的轻,在夜色里才敢显露一点点,极浅极淡的一点点,却让人触目惊心。
“风姐姐……”曲水心疼地想要靠近她,却又怕看清她此刻的神情,只能宽慰道:“你知道的呀,小姐只是失忆了。她今天不也护了你吗?说明在她内心深处还是向着你的。”
“是吗?”风飘絮回忆着今天的一切,最初见到她死而复生的喜悦过后,她才敢去细想在南宫碧落身上感觉到的不适感,说不清道不明,“我宽慰自己她只是失忆了,活着就好。可当听着看着她那样亲近曹雨安和秦致远后,我开始后悔,后悔她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我。分开太久了,久到她可能不再记得我在她身边的触感,老天连记忆却都斩断,我开始嫉妒和不确定……”
“风姐姐,你应该相信小姐,爱是本能的袒护。”
“我相信她,我只是怀疑我自己,竟然会在这种时候觉得她和秦致远之间有些不正常。他们之间的牵连似乎比我更紧密,我分不清是嫉妒还是对危险的直觉,甚至不愿意去相信她的失忆是偶然,我开始下意识就恶意揣测秦致远,是他造成了这个局面,觉得碧落的失忆是有预谋的,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是秦致远在操控她。水儿,你明白这种感觉吗?”
“我……我不太明白。只是小姐和秀才毕竟是惺惺相惜的好伙伴,在秀才顶替了王大人之后的这些年里他们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在小姐背着委屈忍辱负重的时候,是秀才在为她分担,而你恰好又缺失了这段日子,所以才会在知晓小姐失忆后依赖秀才时首先就恶意揣测他吧。但我想秀才应该心里还是秦嫣……”曲水不再继续说下去,想着秦致远心里还是凝烟的时候,她忽然有了一种很矛盾的感觉,希望是又希望不是。
风飘絮不晓得她的心事,只是接道:“嗯?你是想说秦致远心里还是嫣然?或许吧,但是我想碧落真的欣赏秦致远,必然是因为他的过人之处,至少他不是一个因为感情而迷失自己的人。他身上有太多疑点,你知道俞点苍为什么会想要带走他甚至杀了他吗?”
“啊,这个我知道因为师父怀疑他投靠了越王,可秀才不是说了吗?那是缓兵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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