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容忽而收敛,却伸手为南宫碧落正了正捕头皮冠,“南宫,今天你就好好待在咱家身边,看看咱是怎么对付那些不识好歹的人,一介捕头也只有跟对了人才有这样的殊荣。你要明白,什么叫大势所趋,什么叫天命所归,也要知道以卵击石有多愚蠢,你不该这么固执,咱家在一天,就保你荣华富贵一天。”
南宫碧落瞬间都以为王瑾识破了她,王瑾顺势放在她肩上的手都让她寒毛直竖,可是王瑾却也只是轻柔地掸了下灰,连杀气都没有。南宫碧落镇定下来,看着王瑾的眼睛,“您是打算与越王一同逼皇上退位,改朝换天,重新扶持新帝,可若是公公您——今日失败了呢?”
“失败?咱没想过。”王瑾冷笑,他闭目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气息,“走吧,你且随咱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我会好好看着。”
王瑾盯着她那没有表情的脸看了一会儿,却是微笑起来,也没有再说什么,走在了前头。南宫碧落便和两个小太监跟在他身后,一路前往奉天殿前。
朝阳照在了皇宫的屋檐上,一路静悄悄的,根本没有察觉到有守卫。越是安静,南宫碧落的心里就越是不安,可当王瑾回头看了她一眼,老太监那胜券在握的泰然样子,又迫使南宫碧落镇定了下来。
成败就此一举,看多了阴谋诡计,也处心积虑筹谋了许久,到了此时反倒越简单越好,无非一战定输赢。
王瑾如此,南宫碧落也如此。
就看谁手里的筹码多,谁筹码玩得更厉害。
一路无言到了奉天殿,文武百官和皇室宗亲都已到场,皇帝还未现身,王瑾的出现就像万众瞩目一样,目光瞬间就集中到了他的身上,而他今天穿得也不素,披风上画的风雷之神,靴子踏着青天之云。
他好像无需用真龙来彰显身份,却能够翻手为云覆手雨。
众人的目光有怯懦,有不甘,有愤懑,可无论什么样的也不能阻止王瑾先皇帝一步走上奉天殿前的台阶,高高在上地看着他们。
南宫碧落将王瑾送到了殿前,就低语道:“公公,我先退到一边了。”
王瑾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不用,咱要让你看看,你小小女捕永远看不到的风景。你瞧,朝阳升到皇宫的屋檐之上了。”
南宫碧落随他下巴扬起的方向看去,一轮红日正升起,光辉洒在了皇宫内,他们的正前方是恭候的高官贵胄,而红日照耀的宫门之外是万里江山。
油然而生的,是前所未有的壮阔与澎湃,不登泰山小天下。
下方的人对王瑾身边出现的南宫碧落很是好奇,不明白她为何能站在那个位置,他们互相使着眼色,但又碍于王瑾不敢太过交头接耳,只有越王耐不住脾气,气冲冲走了上去。
“这个位置的风景,不是谁都能看到的,有些人就连发梦都不敢想,而有些人做梦都在想。”王瑾拉着南宫碧落,目光却移到了朝上走来的越王身上。
越王的举动彻底引起了下方众人的议论纷纷,他本人却不在意,而王瑾就更是一副看戏的样子。
南宫碧落被王瑾扣住了命脉,却突然不慌张了,而是看着日出道:“佛家言三境,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看遍万般景,到头也是所求不同所得不同罢了。公公,您对这风景又是怎么想的?”
王瑾回头看向南宫碧落,“咱?看腻了,随时能看的,有什么意思,世间多的是大把风光。但也只有站到合适的位置了,才能随心所欲去欣赏,不是吗?”
南宫碧落无言以对,而越王也已经来到跟前,质问王瑾:“皇帝在做什么?为什么还不出来?你让林祟带着你那些奇形怪样的人不知去向,又玩儿什么花样?”
王瑾看向越王,“稍安勿躁,时辰还没到,慌什么?至于玄刚,殿下还怕他背叛了你,还是说担心他被咱的人给暗杀了?”
越王:“谅你也不会自削盟友,可皇帝不露面,本王心里就是不舒服,还要等他。”
王瑾:“都等了那么久,何必在乎这么一会儿。”
越王咬牙,横了王瑾一眼没说什么,但看着他还拉着女捕,就皱眉道:“她——是假的?”
王瑾没回答,而是将南宫碧落往身后拉了拉,笑道:“殿下别一副吃人的样子,就算您想要为誉王爷出口气,那也是誉王爷心甘情愿进的高墙,否则咱还吃不下行尸楼的那杯羹,怨不得谁。而且他可不见得就喜欢咱们的做法,今儿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什么惊喜?”
越王:“由不得他,他身陷囹圄还能做什么?今天说什么也要拿回本王应得的东西,神仙也拦不住。”
王瑾眯了眼,“看来王爷准备得挺充分,连咱家都瞒着。”
越王冷笑,“彼此彼此。”
南宫碧落被他们二人遮挡在了身后,听得他们的话语,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发难。放眼望去秦致远也没见到,他并没有跟着越王,好在身边已经安插了曲水他们。在场只有李清波等人压抑着对王瑾和越王的愤慨,可能等皇上出来就要参他们一本。
而他们哪知道,极有可能连皇帝都见不到,周围的卫兵已经在悄然改变排布。南宫碧落感觉到王瑾捏紧的手,想来这不是他的安排,秦致远传来的消息,皇帝安全还有朱洪彦暗中协助守护,从越王和王瑾的情况来看,暂时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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