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什么?”
通传的人不说话了,而秦致远想要说什么,南宫碧落却对他摇头了,皇帝自然也没有错过。“这些捷报,都是冲着你来的?”
“我想是冲着昌明二字。大明王朝,也不该忘记这两字。”
皇帝:“你倒是懂得些为官之道,那你应该明白,一国之君也有身不由己……”
“明白。所以南宫碧落一穿捕服就穿了那么多年,为了圣君明主,为了清廉的父母官。”
皇帝:“唉——哪怕死路一条?”
“如果皇上非要这样的话,南宫碧落无话可说。”
皇帝:“国无法不立。朕,会为王锐平反,会替风飘絮昭雪,更会将王瑾势力一扫而光,但是越王除了反贼之罪,不会再有别的了,刘文杰、张文博他们也的确死在江湖杀手的手上,杀人者也已经死了,买凶者可以一并宣为越王为掩盖谋反罪名杀人灭口,而你……”
南宫碧落已然跪了下去,“多谢皇上。”
皇帝:“朕话还没说完,为何又跪了?”
“已经够了。”南宫碧落放下了头冠,也起了身,就这么当着皇帝的面打开了殿门走了出去。
皇帝:“她,不愿再吃皇粮,当皇差?”
“不是的皇上……”秦致远连忙解释,还是极力保荐南宫碧落的过人之处。
皇帝:“好了,你也不用拿小彦来说事,朕已经有了决定。”
南宫碧落打开宫门走出来的时候,天很蓝,风很轻。
不再束着长发的她,还是把一手背在身后,挺拔着身躯,脸上有笑。
等候在外面的风飘絮他们都看到了。
南宫碧落收拾了心情,慢慢走下了台阶,朝着同样微笑的人走去。风飘絮看着面前站定的她,轻轻触碰了一下她柔顺的长发。
南宫碧落:“我赢了,也输了。”
风飘絮:“没关系,你已经做了想做的了。”
“是呀。”南宫碧落看着那只自由翱翔的鹰,“你说女捕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很难,我想自有后来人回答。我眼中的女捕是你,我喜欢那个,执着、温柔,有侠气担道义。”
南宫碧落收回了视线,笑着。“我向往高处,倒也不必把自己拔得那么高,上是青天下踩地,人人都可以顶天立地。行到此处,父亲能安息了,母亲也能安息了,而我有你了。”
众人陪同她们两人站了许久,曲水在凝烟眼色下,站出来问道:“小姐,我们何时离开?”
南宫碧落没有回答,周围已经干净的皇宫,她不愿再看到有血洒落,牺牲至此也该结束,不是皇宫有多干净,是不想更多热血留在这里。
她伫立了许久,许久,直到秦致远拿着圣旨走了出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奸贼王瑾贪赃枉法罔顾法纪,越王谋反大逆不道,经查实按大明律……”
他字正腔圆地宣读着皇帝的圣旨,越王部下、王瑾党羽无一幸免,全获其罪,按照情节轻重施以不同罪罚,并未赶尽杀绝,而风飘絮等人救驾有功,但未鬼门也曾藐视朝廷,功过相抵,凡参与了此次行动的门派予以嘉奖,逃犯勾销罪案,再犯不轻饶,皇宫禁地,日落之前,悉数离开。
他宣读过程中,也有人相继请曲水他们离去,一来情势朝廷更强,二来南宫碧落点头同意了,风飘絮别人却请不动,秦致远摇头后他们也没用强。
很快就只剩下南宫碧落二人,秦致远仍然宣读着,读到王锐平反,他红了眼眶,接着便是风飘絮不再背着行尸楼首犯的罪名,腐心丸的解药朝廷也会出力直接投放到各大药房,这毒物再也不能为恶,以后凡未鬼接纳的女子,无论有何等罪名,各地官员都要重审。
风飘絮惊诧地看着南宫碧落,南宫碧落却看着强忍男儿泪的秦致远,会放心让曲水他们先走,不过也是因为秦致远罢了。
行尸楼的首脑还是没有说是谁,它不该出现,也消失得莫名,刘文杰和张文博奋力查出的真相也被抹灭,好在归根结底都是越王一己私欲,他也已经死了。
皇权天下,能做到这样,已经够了。
秦致远知道南宫碧落在看他,可他却不敢看过去,叛过了越王,他念着王瑾党羽一个个斩立决的名字,最后看到了南宫碧落的名字。
“女捕南宫碧落,知法犯法,助纣为虐,逼迫商家,残害官员,经由查实名下家业与王瑾勾当密不可分,虽屡破奇案,于都察院立下汗马功劳,功不抵过,特判就地正法,厚葬全尸,南宫家善举义德不受其累,家田散尽,于王瑾赃款内返还于民,钦此。”秦致远念完好像已经用完了力气。
“就地正法,厚葬全尸。”南宫碧落重复着,她看着一脸悲痛的秦致远,倒是意料之中。
知晓了皇室秘密的她,又卸下了官职,若不是还有一些影响力,怕是连曲水他们都保不住,可以了,够了。
她看向风飘絮,想要说什么,但风飘絮那平静淡然的样子好像也都是多余了,她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南宫……”秦致远也有千言万语,可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没关系的,秦兄。”她还是当初水潭见到的豪情女子,坦坦荡荡,从容不惊。
夕阳红灿灿的,老鹰终于飞走了。
那天守在宫门外的人再也没有看到南宫碧落和风飘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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