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老板话太多,又道,“那尸鬼也是的,按理北方一带不应有尸鬼啊,难不成是昔日大水屠城坏了这大雁城的风水,才使得居心叵测的人有机会利用那身死之人?”
印儿捂着耳朵,一脸烦躁地站在边上,真是吵死了!因为刚刚强行收回烈焰真火,她的掌心还有些痛,心头的火气也有些大。在雪山之巅时,西雾曾教导她,所见亦非真,所以无论鸡老板怎样说那得道高人,她从心底都有些排斥,那黄衣少女做错了什么呢?一定非得尸首异处,魂飞魄散,才能除恶吗?
弯月、应月和怜月三人越哭越大声,哄都哄不住。印儿受不住,长那么好看,哭也好看,骂是舍不得骂的。于是,烦了,挨着三人并排趴在桌上,没哭,就是不想吭声。
千晛一直站在边上,看着一群人,脸上没什么悲喜。直到印儿也趴过去,才终于皱了下眉头,以为那人也哭了。
她怀里揣着昨日在城外的那条手帕,已经洗过了。印儿感觉自己被人戳了一下,烦躁地抬头,看到眼前那绣着一枝桃花的白手帕,委屈地咬着下唇,一抬头,哪怕对方仍旧面无表情,眉头也舒展开来,“你安慰我?”
千晛“嗯”了声,见对方没哭,便要将手帕收回来,印儿只是觉得任何时候逗她都挺有趣的,立马接过手帕,趴在桌子上,“我哭了,真的哭了!不要安慰我,我要钻一会儿牛角尖!”
“……”陆岐愣在边上,十分疑惑,怎么大家突然都不哭了,印姐姐开始哭了。
三只黑狗少女泪眼汪汪齐齐转头望向印儿,诶?印姐姐怎么哭得比她们大声,搞得她们仨都不好意思哭了。
鸡老板还在讲自己的,反正也没人听。
所以别人哭了是不能递手帕的?千晛若有所思,不然别人会哭得更凶,于是她便站远了些,隔了六张木桌子等着人哭完。
整个同悦客栈里,便只剩下印儿一个人的哭声。是的,真哭了,本来不想哭的,哪想有人递了块手帕。不过,也仅仅是嚎了两嗓子后,便停了下来。太丢人了,她好歹混了三千年,是个老妖怪了,生生死死的,又不是没见过。
千晛隔着很远看这只狐狸,这只狐狸眼眶红红的,配着白衣,像极了她那手帕上的粉色桃花。
真好看。不,才不好看,笑起来才好看。
“我有办法。”半晌,千晛盯着印儿,终于开口说了句结构完整的话。
印儿将手帕揣进袖子里,闻声愣了下,抬头时红红的眼角染上笑意,像桃花盛开时一般,被风一吹,打了个寒颤,带着点鼻音,“什么意思?可以救那个姑娘?”
是不是有办法让那姑娘至少有机会能到冥界投胎转世,再大一点,让那些尸鬼的魂体都可以脱离出来,赴往阴间。任他前尘善与恶,自有卞城王和转轮王辨个明白。
千晛瞧着织女赠给她的礼物被人占有,叹了口气,算了,那人笑了,便先借她用用。于是,望着那只狐狸,肯定地点了点头。
弯月、应月、怜月和陆岐四人见状,惊喜地瞪大眼睛,“有办法?太好了!”
千晛被这一群人盯着,往后退了一步。挺不习惯的,这么多人看着她。哪能没有办法呢,办法总是有的,就是对她来说有一点,不,非常困难罢了。
鸡老板听到千晛发声,终于将碎碎念停下来。虽然他探不出对方是哪一路神仙或者神兽,但是莫名地让他觉得必须敬重。
“魂渡。”千晛开口,一脸淡然。
鸡老板尖叫了一声,差点震碎了茶盏,“哎我这破记性,怎么忘了这回事,就是魂渡之术,非常有用!”
“什么魂渡不魂渡的?”印儿瞧了鸡老板一眼,“使者说清楚点。”
“说来简单,”鸡老板看了千晛一眼,耐心对众人解释,“神仙之所以能度化众生,是因为有人信仰他。有人信仰,便有念,神仙便能集这念力来度化他的信徒,渡魂也是这个理,将念力凝结,便能化出能赴阴间的完整魂魄。”
印儿听得一愣一愣的,难怪人人想修仙成神。
鸡老板继续说道,“不过,也没那么简单。譬如我虔诚地信奉观音大士,可凭我的念,不能渡一个神。而且,这魂渡之术只有功德在上位神之上的才有,可你说,除了超脱六界的佛界,又有多少人有这样的无量功德?”
三只小黑狗听得一脸茫然,齐齐摇头,没懂。印儿和陆岐一块儿点头,佛说众生平等,众生皆苦,可是众生不能渡众生,真是,折腾出这些仙法道术的那位上古创世神一定没真正去过他的人间。
“鸡老板,你的意思就是去找战神?”陆岐挠着脑袋道,“可是战神不管大雁城啊。”
“不用战神,”印儿望向千晛,虽然她老是叫这人小月老,可是白泽说,她掳下界的这位仙子可是有三万年的功德,不是攻击的话,救人应当可以吧。
“神仙姐姐?”其他的人也跟着望了过去,对呀,鸡老板说这位起码有三万年的修为。
这一杆子人的眼神如狼似虎,千晛记不起自己有没有渡过人,反正这玩意她肯定会,至于为什么会,她也不知道。她的脑中有一段很完整的记忆,从当上月老到砍断姻缘树到被囚天牢到被那只狐狸救出来,再到最后踏上这征程。可是说实话,她想不通,自己一个月老又怎么能那么厉害?天生的?那天得多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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