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儿的眼睛瞬间亮起来。
胥大人又摆了一桌丰厚的美酒美食款待各位客人。
众人……众人瞥着站在窗户边上的两人,吃得津津有味。
白泽大口喝酒,生怕印儿听不到他描述这酒有多好喝。
印儿保持着可爱的笑脸,等以后回去大雁城,会有鸡老板请她喝酒的,她不在乎。
花小肆和北浣溪都不太想往那边看,低头闷声吃着自己的。
但是作为江南名门望族的胥家,夸赞还是不夸赞都掩盖不住饭菜的香味。
胥大人是个老实人,想去劝一劝,但见印儿姑娘笑得开心,他便决定不去叨扰。
一席饭吃得有够磨蹭。
好不容易等他们吃完了,却没半个人来帮她向千晛求情。
只有北浣溪眼巴巴地凑到跟前,不过话还没说,见千晛一挑眉,便吓得飞快地窜出屋子:“我去……我去跟他们讨论开挖沟渠,你们,你们慢慢玩!”
于是,整个屋子又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不让靠着她,还不让靠着墙么。
印儿靠着墙站在,跟人笑嘻嘻的:“千晛姐姐,接下来又要去哪里?”
印儿算是看出来了,千晛不高兴,在拿她撒气呢。
这种方法简直幼稚到爆炸,束缚她的同时,自己不也不自由嘛。
千晛看了她一眼:“站着。”
站着,不知道又要站多久。
不过,总算不用去外面乱跑了。印儿苦中求乐,无聊地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心里笑起来,千晛姐姐的手指挺长的,白净细腻,关键是还挺凉快。指甲圆润粉嫩,看着像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
她闲得慌,倚着窗有一搭没一搭的用自己的食指敲着对方的手背,千晛看她一眼,她便停下来,千晛不看她,她便又一下一下地像蜻蜓点水般地玩起来。
千晛懒得搭理她,默默看着窗外的小桥流水。
微风吹过七次,鲤鱼跃出池面十三下,往来仆人二十余人。
印儿敲了整整三千下。
千晛的心便也彻底沉静下来,她偏头看着倚着墙打瞌睡的人,不说话的时候倒是乖巧。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此刻并没有生气,而是笑着倚窗盯着印儿,仿佛习以为常一样。
只是差一张书桌、差一把戒尺,差一卷令人昏昏欲睡的经文。
印儿脑袋一沉,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一醒,手一抖,千晛也瞬间睁开眼睛。
明明是靠着墙,印儿却觉得这觉睡得挺精神,而千晛,反倒像是做了什么噩梦,眼睛雾雾的,像离了魂似的。
“千晛姐姐?”印儿望着外面的天色,竟然都夕阳西沉了,两人居然站了这么久。
“你做噩梦了?”印儿凑过去,关切地问道。
千晛摇头,揉着眼睛,一时忘了自己在生气,哑着嗓子说了声“没有”。
两人的脑袋抵在一起,印儿莫名就想到在船上时,千晛喝完莲花露的样子,那时候的声音,也是这样的,比冷冰冰的模样可爱多了。
她忍住没笑出来,用空出来的手轻轻拍打着千晛的后背:“没事没事,做梦而已。”
“呃……做梦而已嘛。”印儿见千晛抬起眸子,又讪讪地收回自己的手,偏着脑袋望向一边,说正经的:“千晛姐姐,不生气了吧。”
千晛摇头,清醒过来,与印儿一样,站得笔直地望着窗外:“没必要生气。”
印儿撇了撇嘴角,没必要生气不就是生气的意思嘛:“你怎么才能不生气?”
沉默一下午,其实早就想通了。
千晛觉得印儿没有错,是她自己在迁怒印儿:“我不生气了。”
她停了半秒,见印儿不接话,又道:“对不起。”
别人喜欢与不喜欢都是别人的事,她就算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因此生气,也不能将气撒在别人身上。
印儿从来没有说过会像人间夫妻那样喜欢她,拿她当唯一,所以喜欢北浣溪又有什么关系。
唉。
可这样一想还是好生气。
为什么会像人间夫妻那样喜欢那条小金龙呢。
“是你错了?”印儿听到一声对不起,差点被逗笑,“那千晛姐姐,你说说你错在哪儿?”
千晛摇头,这不能说。
“我帮你解开同心咒。”千晛心里叹气,神仙还是不能这么霸道地欺负小妖精。
她嘴里念着咒,见红色的灵光在两人掌中浮现,便开口道:“好了。”
她试着率先松手,却发现两人的手还是紧紧地握在一起。千晛拧着眉心,抬头望印儿:“我明明……”
印儿眯着眼睛懒洋洋地舔着唇间:“哎呀,错了这么久,怎么能一句对不起就完事呢。”
“虽然你们这些仙法道术确实了不起,但是我们的旁门左道也不差。”印儿想,这回轮到她占了上风,她牵着人大摇大摆地往门外走,“今晚星星好多啊。”
说这话时,声音都快飘起来。
千晛大抵也体会了一遍被人牵着走没有自由的滋味。两个人躺在东苑的房顶上无聊地看星星。
印儿很好奇诸天星官,便让千晛讲给她听。
从北斗七星到南斗六司,从九曜星官到二十八宿,从三十六天罡到七十二地煞。
后面的一个也没记住,只记住了对方如月色般清清冷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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