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晛碰了下印儿的小手指:“可以的,”她又看了眼元怀冬,“我先过去。”
千晛调头朝船头走去。
白色的船帆“哗”得一声重新升上桅杆,千晛并着食指和中指,用红色的灵光搅动江水,慢慢地,船只和江水分离开来,巨大的商船“轰”地一声腾空而起,悬浮于苍穹之上。
印儿朝不远处望了一眼,见千晛无恙,才开口安抚元怀冬:“没事的,很快就能到达酆都的。”
刀疤男一行人感受着悬浮于空的船只,惊叹不已:“您几位是神仙啊?”
印儿撇着眉头看他一眼,让北浣溪先把元怀冬带回船舱里去,才开口道:“不是神仙,是妖精,神仙仁慈,妖可不一样,把她惹生气了,你可能想象不到自己的下场。”
“刚刚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印儿眯着眼,掌中浮现一团大火,冷着声音道,“全部滚出来。”
刹那间,一只只水蝎子从这几个男人的裤兜里跳出来,它们蝎尾坚硬,可凿石块。刚刚商船吃水严重,就是因为这群水蝎子戳穿了船底。
除此之外,舟止难行的原因是因为遇到了困龙渊。这几个男人借助天时、地利,来了场“恶鬼行舟”。
“真,真的,我,我们拿死人的事骗你们干什么。”刀疤男看着自己养的水蝎子被烈火焚干成灰烬,害怕地咽了口口水。
“元怀冬为什么怕你们?”印儿跷着腿坐到围杆上,皱着眉在他们的肩膀上扫了一圈,八个男人纹着八个不同的纹身,有牛头,有马面,有骷颅头……可真是奇怪。
刀疤男是纹着骷颅头的:“他,就他那个怂样,肯定怕我们啊,小时候被我们这群兄弟揍过。老子,”他见印儿一记刀眼,立即改口笑道,“不不,我是说我,我以前住他家对面。”
印儿嗯了声,又道:“为什么谋财害命?”
“冤枉啊!”刀疤男梗着脖子道,“我们几个只想谋财,没想害命的。”
“就是就是,”纹着牛头的健壮男人开口自豪地道,“我们兄弟八个都是城内出了名的水凫子,我们是打算让蝎子上船,逼你们跳水,再救你们的。我们只想要钱。”
这又有多占理?
印儿瞥了眼船长,懒洋洋地道:“你们带下去吧,到时候该交官府交官府。”
“仙姑,饶命饶命!”刀疤男瞪了一眼搭话的兄弟,“我们不是为了自己谋财的,真的,你相信我们!”
“为别人谋财?”印儿皱着眉头笑起来,“我看着,这么好骗?”
“是真的,”刀疤男急了,“伯宁侯府迁怒元娃子,我们那个村里的佃农都没地耕了,元娃子的两个姐姐就是觉得害了大家,答应了侯府夫人的要求。”
“我……我喜欢他姐元怀秋,我想带她们走,才迫不得已出此下策的。”刀疤男扯着嗓子吼道。
“我也没想把钱私吞,他,他们,还有我们村子里的人,我会把钱分给他们的,”刀疤男指着自己的兄弟,见印儿面容依旧不悦,才意识到自己错了,“求求仙姑,我们错了,但念在我们没有害人性命,也没有让你们破财的份上,能不能,宽恕我们,不要把我们送进官府。”
“我们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家里老小都靠……”
“船长,这是你的船,你来决定吧。”印儿走到船长边上,客气地拍着他的肩膀。
船长看着印儿冰冻住他们的脚,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佃农靠地主家的田地生存,若家中没了田地,又没了干活的男人,一家老小确实很难办。可是……船长挠着头,立马去追印儿:“印儿姑娘,此事,此事还是交予你来办吧,你说送官府,老夫立马就往官府送,你说算了,我就饶了他们这回。”
印儿无奈地摸了摸鼻子,伸出手指摇了摇:“或许,等船底的灵力消失时,你们可以让他们给你们补船。除此之外,你可以让他们教教船上的伙计,怎么躲避困龙渊以及怎么对付水蝎子,要是他们不教的话,剩下的就你们自己做决定。”
船长一听,顿时乐得叫伙计把那些男人拉下去。
会不会太心慈手软了?
印儿瞥了眼船板上的尸体模子,死去的婴儿,怀孕的女人……什么样的人会害死无辜的孩子,又是怎样的苦难会逼得女人怀着孩子跳江。
人间有数不清的山川江流,里面埋葬了多少无辜的人?会有人想她们吗,想她们的时候会哭吗?一定会哭的吧,如果真的有人惦念的话。
印儿抬头望着不远处千晛挺直的背脊。
红衣真的挺衬她,晚风吹着她的裙衫,像在拥抱她细窄的腰身似的。
“千晛姐姐,累了吗?”印儿蹭过去,摸了把对方的腰,然后笑嘻嘻地挪开,“要到酆都啦。”
千晛自然是冷着脸瞥了对方一眼:“问完了?”
“问完了。”印儿坐在千晛对面,靠着船杆,厚着脸皮笑道,“我想到了一个接近卞城王的好办法。”
千晛嗯了声,懒得多说话,直接抬了抬眼皮子,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印儿低头看了眼湍急的大江流,又望了望天上半圆的月亮:“我们可以扮作新娘,替元怀冬的两位姐姐进入棺材,然后接近卞城王。”
“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既可以帮助那两位姑娘,又能有机会进入冥界。”印儿认真地道,“但挺危险的,我想我们可以让阿溪留在酆都城外,等花小肆前来。若七月半鬼门大开时,我们没从里面出来,她们便可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