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记得眼前这个丑模样装扮的姑娘是谁, 她一定下意识地一拳砸了上去。
千晛惊喜地见她醒来:“嗯,是我。”
“千晛姐姐。”印儿觉得头晕脑胀得很, 明明她们前一秒才进棺材, 怎么下一秒一睁眼, 就是这么个鬼地方。
背后细碎的小石子硌得她生疼, 她呲着牙吸了口凉气,手臂撑在地上,颤悠悠地要爬起来。
千晛见状,立即扶着对方的腰坐起来。
印儿借力趴在千晛肩头,将脸埋在对方颈窝里,微微喘着气。
“印儿?”
千晛扶着对方腰的手瞬间僵住,但对方似乎很不好受。她又只好轻轻抚着对方的背:“哪里不舒服吗?”
印儿用额头抵着对方的肩膀,确实挺不舒服的。她也不知道是哪里不舒服,就是心慌气燥,好像有什么堵在心里,不能排解似的。
“没有没有。”印儿蹙着眉尖,挺直身子,大大咧咧地拍了拍自己的背,呲着牙乐道:“刚被石头硌到了,一点小疼,没多大关系。”
她拉着人站起来,皱巴着一张小脸看了看系在两人手上的红绸缎,挑着眉梢笑道:“红线变这么粗?”
千晛难受地将自己眼睛上又长又重的睫毛取下来,抬起眼皮子凉凉地看了印儿一眼:“我没系。”
印儿望着那两坨橘色腮红,还是噗嗤一声笑出来,那是谁系的,难不成是鬼系的,反正她也没系……
两人低头解红绸的手瞬间愣住。
“我真没系。”两人突然同时抬起头来,目光对视,异口同声地道。
“啊——!”
狭小的空间里突然响起阵阵惨叫和剪刀“咔嚓咔嚓”的声音。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剪刀的声音急促而刺耳,一个“咔嚓”伴随一声惨叫。
就像是有人的舌头被硬生生地拽长,然后“咔”地一下,剪短似的。
“不是吧。”印儿撇着嘴,看着怎么解也解不开的红绸缎,听着耳畔的声音,笑不出来了。
“咕嘟——咕嘟——”
血河里一下接一下地冒起泡泡。
“跑啊!”印儿不知道身处何处,也不知道从血河里冒出的是什么,只能牵着千晛的手朝垂直于血河的方向奔去,“这是什么鬼地方!”
她们不是要进入冥界嫁给卞城王吗?鬼河将她们带到哪里来了。不是有迎亲的鬼兵吗?那些鬼兵又去哪儿了?她们现在是在冥界还是在哪里,怎么一只鬼都没有啊!
“印儿!”
红绸缎一紧,千晛立刻着急地回头。
只见从血河里咕嘟咕嘟冒出来的是一条条鲜血淋漓的人的舌头,它们裹着印儿的腰,将她往血河里拽。
千晛沉着眉,手中亮起红色光芒,她单手握住虚空之剑,毫不留情地朝那些红色的舌头砍了下去。
印儿腰间一松,立即跟着千晛继续跑。
“你没灵力?”千晛喘着气问道。
印儿虚脱得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原本在酆都城外,她觉得自己灵力受到压制是错觉,没想到是真的。妖与鬼不同道,在冥界的地盘受到压制,也实属正常,可是为什么会彻底没灵力?
“小心!”
没有灵力又能怎么办,印儿扑着千晛倒在一边的石头后,躲开舌头鞭打两人的重重一击。
“走。”
两人来不及再考虑别的,一个没有灵力,一个才重伤痊愈,简直就是六界内无与伦比的弱。
可是身后的舌头却犹如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般,一条又一条地朝她们追上来。
印儿想让这些舌头缠起来自己打架,可是她和千晛被红绸缎牵着,根本就跑不开。红绸缎也砍不断。
这可怎么办?
万物有阴必有阳,万物相生必相克。
它们怕什么?它们想要什么?
“印儿,如果我们在冥界的话,”千晛拽着印儿,忽然道,“会不会在拔舌地狱?”
“拔舌地狱?”印儿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拔舌地狱。十八层地狱的第一层。
那些舌头是被鬼差拔下来浸泡在这条河里的,它们为什么被拔下来,因为在人世间时,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说谎骗人。
“千晛姐姐,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印儿大叫起来,如果死在拔舌地狱,她们可就太惨了,“你骗过人吗?”
千晛疑惑地皱起眉头:“我……没犯过会入拔舌地狱的罪。”
“太好了!”印儿笑出来,“我犯过,怪不得不缠你呢。”
千晛惊奇地见朝她冲过来的舌头突然间全部止步,偏头朝印儿缠去,印儿全身被一条一条的舌头全部裹住,那些舌头像要把她拧死一般。
“印儿!”
笑什么笑,这有什么好笑的,都快死了还笑!
千晛不敢去砍那些舌头,她怕把印儿伤到,她只能变出一把剪刀,朝那些舌头用力剪去。
“我油嘴滑舌地撒过谎。”被舌头紧紧裹着的印儿突然在里面吭了一声。
那些红舌突然间全部停住,仿佛竖起耳朵在聆听般。
千晛手中的剪刀张开了一半,没有剪下去。
“我以前跪在狐族长老面前说我不是真的想要伤害他们,只是走火入魔,其实不然,我不仅想要伤害他们,我还想过杀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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