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去!”花将军一声吼完,又叹着气看着手握长剑,站得笔直的人,焦心地道,“天安,我知道你和你的老师情深义重,可是眼下,真的不能意气用事。你忘了军报上说的?西凉,西凉是与妖蛇与木桑部落联合的,你要是现在对西凉轻举妄动,之后怎么办?”
花将军语重心长:“天安,听话,忍一忍,等想办法破了三方的联合再行动。”
“我忍不了!”天安忍着气,一开口,声音里就带了颤音,她盯着花将军,十分无助地掉着眼泪,“舅舅,你帮帮我,我不要老师在西凉。”
这一声“舅舅”把花将军的心当即就哭软了,他妹妹去世得那么早,就剩下这么一个女儿,都说舅舅疼外甥,他这个舅舅恨不得把欠妹妹的都补给这丫头。
可是眼下,眼下实在是难为他。
“天安,”花将军拉长声音叹了口气,“你先回去,舅舅好好想一想。”
说完,他又抓住天安认真叮嘱:“不要妄自行动,听到没有?”
“舅舅要想多长时间?”天安问。
花将军犹豫了半晌,才开口道:“五天时间。”
“一天就有可能出事。”天安摇头,她等不起。
“至少五天,才够我想好怎么违抗圣旨,带着兵全身而退。”花将军盯着天安,苦口婆心,“丫头,你要想想我的苦衷,这么多的兵,他们每个人的后面都有家人,我带着他们过来,也想带着他们回去。”
天安闻言,咬着牙关沉默地低下头,低声道:“我知道了。”
“天安,真的不可以带兵妄自行动,听到没有?你向我保证!”花将军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再等等,再等等,好不好?”
天安抬头望了眼自己的舅舅,捏着拳头没有吭声,转身便往帐外走去。
“天安,舅舅刚才的话是命令!不是向你征求意见!”花将军盯着天安突然停下来的背影,声音沉缓下来,“你的身后是爱戴你的百姓,你是这个王朝唯一的公主殿下,不要让你的百姓失望,你回答我!”
天安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一刻的感觉,不能哭不能撒娇也不能说她不会让那些人失望,她回答得模棱两可,她说我知道了,就算没了这条命,我也要保住我的子民。花成傲将军难受地点头,叫她回去早点休息。
可是她可以没命,她的老师必须活着。
四更天时,时辰还早得很。
天安见孟娘已熟睡,才拎了一柄短匕插进靴中,放轻脚步走出了帐外。
换班巡逻的官兵听到脚步声,立即拦住了她,见是公主,又赶忙低头道了一声公主好。
天安摆摆手,示意自己只是睡醒了,出来活动活动,她站着与巡逻官兵闲聊了几句,问不远处的茶马古道近些日子可有动静,听闻那群人都是些打早的鸟儿。
巡逻官兵赶紧回答是的,虽然古殷与西凉交战,但是不阻商运,只是需要格外严格地盘查和办的商事往来凭证便可。西凉贵族向来喜欢古殷的茶叶、布匹和器皿,所以每逢开春,路通了,就会有商人从古道上经过。
天安望着远处婆娑的商旅影子,点了点头便又回到帐中。
翌日五更天,孟娘起床为公主烧热水,却发现另一侧的床铺早已没了人影。她慌忙跑出帐外,与巡逻的官兵撞个正着:“对不住对不住,请问看见公主殿下了吗?”
巡逻的官兵觉得奇怪,公主不是应该正在休息吗?
孟娘一听,忙不迭地跑到花将军帐外,对着守帐的官兵道:“快去通传将军,就说公主不见了!”
与此同时的西凉边境外,拖着十车茶叶,二十箱布匹的商人正在与戍关将领套近乎。
戍关将领招手,示意士兵去打开箱子盘查。
穿着粗葛布衣服,缠着绿色铜带的马车夫立即点头哈腰地过来帮着,她垂着脑袋,嗓音粗犷:“几位爷,您们瞧,我们都是老生意的,都懂规矩。”
说完,她便偷偷摸摸地像盘查的士兵塞了一袋碎银子,小声道:“嘿嘿,这些东西要是卖得快,过个半把月就能回去,还是少不了您们的。”
盘查的士兵瞥了眼马车夫,把钱揣进袖子里,认真地查了一遍车,便朝戍关将领喊道:“将军,没有什么可疑的,可以通行。”
戍关将领从领头的商人处得了一袋碎金子,咳了声,挥手道:“进去吧,快点快点,别耽误后面的!”
马车夫慌忙戴上帽子,登上马车,拉长声音喊道:“驾!”
于进城之时,她又压低帽子回头望了眼,戍关将领直接赶走了那些无钱入关的人。
戍关将领尚且如此,看来西凉,也并非如传言中那么坚不可摧。
“姑娘,姑娘到了,咱只能带你进西凉,剩下的路你可得自己走。”为首的商人是江南人士,因为经商,在酆都结识了如今的妻子,妻子为他生了个女娃,已长至八岁,原本是打算在酆都再待些时日,但妻子前阵子又怀上了。如今天下动荡,这蜀地早不像以往那般安全,他担心妻女孩子出事,便打算跑完了这趟即刻回江南。他要挣笔大的,眼前的这位告诉他,若带她进城,便送他一块羊脂白玉。要知道,玉玺就是用这种料子做的,他们这些商人平时只能瞧,摸不着的,就算摸也是些烂玉。
“有劳仲先生的马匹、银两和地图了。”马车夫利索地牵了马,把自己怀中的香囊袋子递给姓仲的商人,“您打开瞧瞧,觉着没骗你,我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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