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久等了。”
曾经的碧霄宫少年,如今已经真正成为了操纵整个魔界的魔君,他的声音不再清冽,周身也再无仙气,唯一与很多年前一样的,就是穿着黑色大氅,带着黑色尖帽,把脸团团遮住。只余下一双忧郁可怖的眼睛与大拇指上戴着的象征身份的黑玉魔戒。
敖泧见到他时,总是带着憎恨的。
回不了头,可她还是记得当初是魔界烧了须弥山。她死在饕餮的脚下。
“她们不在岸边了?”敖泧问。
离轲走下来:“潮水涨退,魔兵据海,她们便退回城了。”
闻言,敖泧的手便僵在空中,原来走了啊。
司簿见状,咳了一声,望着离轲微笑点头:“殿下遇见旧友,有些拿捏不定,不知魔君有什么好建议。”
“怎么,公主殿下这是后悔了?”离轲望着敖泧的样子,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抚桌大笑,“殿下,你总是犹犹豫豫地想回头,千万别这样。碧心滴还没让您吃够苦头吗?哎,别说碧心滴了,四季女神让您吃的苦也不少吧。有些人啊,明明不喜欢对方,还要表现出一副喜欢对方喜欢得不得了的样子,结果呢,对方喜欢上她了,她拍拍手转头就走了,还说什么‘以后再也不想见到’。公主殿下,您是忘了吗?”
“你闭嘴!”敖泧一下子恼怒起来,两眼肃杀地盯着离轲,“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可笑。”
“哈哈哈,”离轲毫不介意地大笑起来,等转头看向敖泧时,眼里又净是嘲讽,“既然这样,殿下还要犹豫?”
“再说,您本来就无回头路。要么被折磨死,要么复仇。”离轲说,“魔界,没杀你须弥一人,只是听从天帝的命令烧了宫殿罢了,那些宫殿原本就是要随着创世神陨落而消失,又有什么值得殿下把矛头指向魔界呢。”
敖泧的怒气便在一瞬间被须弥笼罩。
她和司簿最开始同意和离轲联手的时候,便是这样的。她们屠杀龙族,神界会反过来杀她们的,她和司簿再厉害,也不能对抗整个神界,于是必须拉拢同样憎恨神界的魔界。与魔界联手,不仅可以报魔蛟一族的仇,还能报须弥山的仇。
“火麒麟她们会阻止我们的。”敖泧站在魔界的一头,讥笑道,“那群自诩为六界和平的须弥山的家伙,不会放任我们做想做的事的。”
一直未说话的司簿摇着扇子望了离轲一眼,躬腰笑道:“殿下,您想错了,她们现在想做的其实和你想做的一样。”
“杀死天帝,为须弥复仇,是你们的共同目的。”司簿道,“殿下以为她们为什么不敢光明正大地从酆都过来,因为她们在躲天帝,不敢让他看见四季女神和白泽与天安火麒麟关系这么牢靠。你以为凤凰为什么想起来了也不跟着她们?同样的答案。”
“她们是因为怕做不到,才未敢去做,而不是因为不想做。”司簿说,“殿下,你有多想,她们就有多想。”
敖泧看着司簿脸上蓬勃的野心,低头哼笑了声。她有多想,她巴不得天帝千百年前就暴毙给始祖陪葬!天帝啊,天帝居然还收容龙族,可恨,当年联手差点葬了人间,如今又是沆瀣一气。那些凡人,不想想当年是谁救的他们!居然还信奉龙!实在是愚昧无知,一群蠢货!
司簿眯着眼睛打量着敖泧脸上的神色变化,直到对方的眼里全被恨意裹挟,他才又缓缓开口道:“殿下,其实这并不难,对吗?你不舍得伤害你的朋友,司簿也是。所以,干脆让她们跟我们站到同一条线上来。”
“我们一起诛杀神界,为须弥报仇,为魔蛟一族报仇。”司簿说。
缥缈如歌的声音落入敖泧的耳中,玉颈上系着的碧心滴泛着如黑珍珠般的幽亮,航行的人最后还是在深夜的大海中心迷失了方向。
司簿看着敖泧点头,便笑了:“魔君,神界现在还端着个架子,你赌一赌下一波来的是谁?”
“江南嘛,”离轲坐到饕餮之上,“水神火神以及……四季女神?”
“无妨,”离轲笑笑,“这是让她们与我们站在一起的好时机,到时候就看司簿大人您,怎么说服了。”
“公主殿下,那本君便先去做迎接水神与火神的准备了。”离轲说完,便消失在龙宫。
敖泧望着空中浓重的魔气,低头握住自己胸前的碧心滴。水神火神由你对付了,那她便是对付四季女神吧。四季女神可不要怪她心狠无情。
花小肆打了个喷嚏,蹙着眉尖继续刚才与白泽的争执。为什么刚刚不追下去,又不是打不过那些魔兵魔将,白泽一天天地畏畏缩缩是在害怕什么!白泽辩解,安城这么多人,魔兵魔将铺满整片海域,一被激怒,倒霉得就是安城。花小肆就烦的不得了,把话头指向了凤凰,说当初凤凰为这群人死,还不够吗?现在又是这群无知者无畏的人,扔了龙纹木牌会死吗?抛弃信仰会死吗?不会,不抛弃才会死。凤凰本就不会骂人,莫名被花小肆一怼,心里也恼火,是胥伯言在一旁安慰,她才忍住没说话。天安就看不下去,质问花小肆说凤凰做什么,凤凰又没做错什么。花小肆就更不耐烦了,她不想说天安,天安身边站着千晛,她就只能说白泽。其实也只是语气凶了点,但并没有骂人,她就只是问:“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要这样躲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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