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过我这次来,要说的是别的事情。”度珍宝适时打断了邢博恩的回忆。
“什么事情?”
“我在新住处遇到方星了。”
“方星?”邢博恩有半个月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他也住在那里?你和他说话了吗?”
度珍宝点了两下头,说:“本来我没有注意到他,他很内向,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看其他小孩子玩,我走过的时候他一直在看我。我感觉到他害怕我,一问就知道他是谁了。方星说那天晚上方月抱着他跑的时候一直在说‘度珍宝是疯子’,我告诉他方月其实想说的是‘度珍宝是瞎子’,他相信了。”
“这么说冯玉霞也加入了搜救队?”
“嗯。我让那些小孩子和他一起玩,他全都告诉了我。他没有别的亲人。他还问我知不知道方月在哪里,看来冯玉霞没有告诉他丘姐姐用方月当诱饵引开丧尸的事情。”
邢博恩语气不大坚定地说:“也许方月会变成和丘杉一样的人?”
度珍宝:“我记得丘姐姐背着方月到处跑的时候,方月的惨叫声没有停过,如果方月还活着,你觉得她是什么模样?”
邢博恩不敢去想。
度珍宝说道:“当时方月已经被咬了,如果不是丘姐姐过去救方星,现在死的就是两个人。丘姐姐那么做是为了我们,所以我们只需要好好活着。”
“我明白,但是这对冯玉霞太残忍了,你不觉得吗?”
度珍宝说:“对冯玉霞残忍的人不是丘姐姐,更不是我们,是方月自己。因为她的自作聪明,她不但自己送了命,差点连累方星也送命,我心里一点都不为她感到难过。”
邢博恩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
度珍宝陪她沉默了一阵,忽然开口道:“邢姐姐,要说难过,有件事情让我很难过。我可以对你倾诉吗?”
“当然可以。”邢博恩打点精神,坐得端正了些。
“你记得之前住在我楼下的婆婆吗?上次我来找你,带的饭菜就是她做的。”
“我记得,很好吃。怎么了?”
“有天我等了很久,她一直没有来给我送饭,我去找她,走进卧室,撞到了她。”度珍宝说完,停了一会儿。
邢博恩没听明白,问:“她被撞伤了?”
“不。”度珍宝说,“她上吊自杀了。”
“啊!”邢博恩顿时后背发凉。
度珍宝继续说:“我叫人来把她放下,她已经去世了,我听到他们说婆婆最后一个儿子死了。婆婆是很乐观的人,她对我说过她这辈子最骄傲的就是儿子全都当了兵,说前面两个儿子为保护老百姓牺牲很了不起,说她做好了失去最后一个儿子的觉悟。但是最后她自杀了。邢姐姐,你说这是为什么呢?还有方星,他是冯玉霞捡来的孩子,冯玉霞为了他加入搜救队,为什么呢?”
“因为有深厚的感情吧。”邢博恩说,“我妈妈被甩出车厢的时候,我爸爸不假思索地跳下去了,那种情形下他根本救不了我妈妈,但他还是跳了。我爸妈的相处模式向来很平淡,可能只有在危急时刻,那种感情才会体现出来,而且这和血缘没有关系。”
度珍宝听后良久没有出声。她脸上那层伪装的可爱渐渐消融,露出浅浅的落寞来。“我想度若飞了。”度珍宝说,“我想让她活着,我希望她当个自私自利的逃兵。”
邢博恩笑了笑,安慰道:“下次见到度若飞,你把这句话告诉她,我相信她一定会为了你珍惜性命的。”
“好。”度珍宝点了下头,单纯的笑容一抬头恢复在脸上,丝毫找不到难过的线索,好像刚才倾诉的人不是她一样。
时间已经很晚了,度珍宝待了不久便离开。
第二天,邢博恩亲眼见到了度珍宝所说的“搜救队”,这一次度若飞没有过来,由于黎翰之和潘慎之都在现场,邢博恩不好询问情况,心里隐隐有些担心。
实验对象三号和四号的到来使得负四层更加忙碌,人手显出短缺趋势。当天的晚些时候,陈恬园、向濯和其他几位研究员从上面调到负四层来,缓解了负四层的人员紧张问题,但同时也令负四层进一步地暴露于众人眼前。
第40章
倏忽之间,研究所平静的表面之下暗潮涌动。
而与这一现状息息相关的搜救队,对这座研究所内正在和将要发生的事情毫不关心,他们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命、家人的命和今天能抓捕几具活丧尸。
没了人气儿的高楼大厦,不论其设计多么精妙、装修多么华丽,如今在人的眼里都是废弃的钢筋水泥。这种高楼内部非常危险,很有可能困着许多丧尸,然而这里也更有可能隐藏着活丧尸。
搜救队的人把有意识的丧尸叫做“活丧尸”,这不是一个含有尊重意味的词语,当搜救队的人说起活丧尸的时候,语气里总带着嫌恶与轻蔑,也许还有一点点恐惧,他们口中的“活丧尸”就等同于“活着的发疯的牲畜”。
起初度若飞听着很不适应。她虽然曾经防备丘杉,但想起丘杉的时候,她觉得那是一个有权利好好生存的人。不过从始到终,度若飞一句辩解的话都没说,这样的言论对她在搜救队的工作很不利,何况作为队里少数的女性之一,她不说话就已经遭受轻视。
枪口扫过这间大办公室,没有发现活动的丧尸,度若飞谨慎地走进去,左手向后一晃让冯玉霞跟上。进到里面,两人分头搜索,都没有发现活丧尸,便下楼离开。这栋楼已经检查完毕,度若飞在大楼入口做上标记,与冯玉霞继续向下一栋建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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