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生孩子的沈棠:“……”
许久之后,眼前这个贼眉鼠眼的主任才重新有了反应,不情不愿地吭哧出一句:“……行吧。”
仿佛一个程序混乱的机器人,在规矩里找了半天,终于发现这个对话符合请婚假和产假的标准,于是这才重新恢复开机。
谢曜灵假装没看到里头的那个学生,在请完假之后还觉不够,作势要往门内的方向迈一步。
然而在步伐即将出去之前,她手里握着的那个末端尖锐的龙骨杖节却先往前一戳,假装探路。
即将忽然遭受袭击的那剑仁主任吓得后退了一步,从门边离开,避无可避地将自己办公室里的场景呈现了出来。
他语气着急地冒出一句:“你要干什么?”
谢曜灵故作不知,答道:“电话接的紧急,忘记拿上请假条了,既然主任同意了,顺便给我开一张吧。”
沈棠在旁边暗自咋舌,不知道谢曜灵从哪儿知道的这么多本校规矩。
剑仁本能地不想让她打断自己给学生的‘教训’,登时扬声道:“回你办公室打印出条子再来找我。”
谢曜灵不动声色:“打印机没墨了。”
也许是从未遇到过口齿如此机敏的被困者,那个主任憋了憋,又过了许久才挤出一句:“……行吧。”
然后他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谢曜灵,又去看了看在地上仍然抄着校规的学生,眼底有些慌乱和心虚闪过,只对那男生挥了挥手:
“你赶紧回去上课,校规抄完五百遍再交给我。”
那男生逃过一劫,之前不知道是因为痛还是别的什么,冷汗在背上沁了一层,打湿了上衣,现在急匆匆地从地上爬起来,却不忘回一句:
“谢谢主任。”
然后也不敢去和剑仁不满的视线相对,快步从办公室里走了出去。
沈棠正在旁边看着谢曜灵走流程一样地开完了请假条,直到跟她走出去了办公室老远,才抬手扶着墙,因为反胃而弯下腰的同时,终于骂了句脏话。
谢曜灵就在她身旁站着,抬手顺了顺她的背部。
沈棠费了些力气,才不至于让自己说出去的声音响亮到惊动别人,然而话里的内容却带着令人心悸的意味:
“敲门是因为招喜被孤立,桌椅长脚是因为教导主任用它们砸过学生的手脚……原来是这样……”
这个诡异的世界,用自己的道理,血淋淋地给沈棠还原了樟县一中的真相。
沈棠甚至能顺着推出,楼梯会突然变直,让人摔下去,也许是因为曾有人也从那上面直接落下去过。
那么,最后招喜的死,又是怎么回事呢?
她有些茫然和困惑,甚至有一点无力从心的感觉——
因为哪怕她和谢曜灵再努力,再热心肠地去救,也无法让整个世界的时间倒流,这些悲剧早已在她们还未知晓的时候,就已经在时间的电影院里上映完毕。
她们不过是看一场重播。
想到这里,沈棠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人,晃了晃她的手,沈棠有些茫然又迷惑地问道:“老谢,怎么办?”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离开这里?
谢曜灵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道:“快了。”
沈棠由衷地松了一口气,她有些疲惫地坐在原地,看了看左右无人,吹着不知打哪儿来的凉风,对谢曜灵慢慢说道:
“其实我小时候上学也被人欺负过。”
只是和这些不太一样。
她在沈家的地位尴尬,上有沈父前妻留下的、优秀的一儿一女,她又据说因为小时候身体不大好,基本没在沈家待过,送回的时候才有机会跟自己的哥哥姐姐相处。
但不论如何,她和那两兄妹都注定走不到一块儿。
所以后来进了一个学校,尽管沈家生意做得大,让她衣食无忧,也不至于受人欺负,但是也没人愿意搭理她。
她是被孤立的。
沈棠那个时候就很会自我催眠,告诉自己,他们不跟自己玩就算了,反正自己去学校是为了学习。
但也有可能这一切想法只是她当时的嘴硬,因为成年之后,尤其是进了娱乐圈,每每要做慈善事业的时候,她总是惦记着想要去给学校捐款,好像学校里的条件更好一些,学生们就只会惦记着学习一样。
可是那些回忆和想法也只有在给钱的时候才会往外冒一下,更多的时候被现实里琐碎的事情淹没着压在底下,不仔细去翻,她几乎都要忘了。
“谁都知道物质上的满足,跟生活过的好不好,并不一定是成正比的,但可能人总是会忘记这个道理。”
“我现在甚至在想,我捐过款的那些学校里,是不是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我不知道,因为我都没怎么去看过。”
这好像属于她无能为力的范畴。
毕竟也没有哪个明星能阻止这样事情的发生。
谢曜灵半蹲着凑到她的跟前,抬手顺了顺她的发顶,语气依然是那样的平静,可是这一次的平静中却带了肯定的意味:
“你会做得更好。”
现在已经很好了,只是我知道你会做得更好。
沈棠听到了她的话,拧了拧眉头,看她这一本正经的表情,明明都没露过眼眸,却仿佛已经与自己灼灼对视。
她忽而扯了扯唇角,接道:“我会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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