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谁谁等她发大招都快等哭了。
揩去血迹,有意无意留下唇侧一点,唇角再一勾,依旧春风满面,“不得不承认,我还真没想到今年的年夜饭色香味俱全。”
在旁人看来,她这表情就有点邪性了。
她顶着这副古怪站起身,“老头子肯定欣慰你们兄弟姐妹一条心。”
拧成一股绳地对付她一个。
可惜啊……
池渔在人群中找到老四哥,问:“还有别的证据吗?”
有人抢问:“两段视频还不够?”
“那就是没有?”池渔惋惜地咂舌,轻飘飘道,“那么,我也有东西给大家看一看。”
空落落的舞台上大团雾气闪现,接着,方才被生血逼退的白色巨兽再次出现。
人群再度喧闹之际,离最近的池子却听到池渔低呼了声,“哎呀,放错了。”
他不由看过去,意外地看到她吐了下舌头——池子恍惚间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哪家俏皮的小姑娘,而不是从小阴郁诡怪的池家幺女。
那瞬间,他鬼使神差地想,这女孩要是没生到池家,该多好啊。
池子看着她在巴掌大的黑色方盒上点了下,舞台上的巨兽摇摇脑袋,身影渐渐虚化。
他瞥向二楼包厢,心想:爸,这一切你听到了吗,看到了吗?一家人在除夕夜当晚闹到这种地步,你作何感想?
池亿城听到了林鸥的责问,也看到子女把生血泼向小女儿和那只“妖兽”,但他没工夫去想怎么处理眼下这局面,门又被推开了。
“妖兽”化身的年轻人若无其事地走进来。
池亿城很疑惑。
之前有个孩子打电话跟他讲,生血能驱散小渔儿身边的邪魔外道。
那孩子说陶吾就是邪魔,就是外道。去年屠宰场不可为外人道的种种都是因这年轻人而起。
陶吾是邪魔外道吗?
不是吗?
可是前番接触下来,她又不像坏孩子。
池亿城敲敲脑门,颓然地叹口气,不服老不行喽,脑子明显糊涂了。
迷糊归迷糊,年轻人带着冬夜的寒气步步迫近,他仍紧张地把手伸进抽屉,按下封锁按钮。
陶吾却在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举重若轻地将一沓文件放上桌面。她注意到老人的小动作,但毫不在意。
“这是什么?”池亿城用小槌扒拉文件。
“六份交易合同。”陶吾边回答,边将文件一一摆开,“送给池先生的见面礼。”
封面上标注着交易项目:海湾一期,三江碧澜湾,浦新花苑,双城广场……
池亿城想起这是前几天老邓和老简找他说叨的项目。
老伙计说他的小女儿想把集团产业据为己有,池亿城还安慰老伙计,没有几家能吃下这六个项目中任何一个,小渔儿碰了壁自己会知难而退。
他没告诉老伙计,小渔儿出手几个项目得过他首肯,因为他的小女儿提供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许诺。
为了那个承诺——那个承诺是什么?——他接触过他认为有意向的下家,对方都很为难,毕竟体量太大,当前形势又不太好。要么他把心理价位降低、再降低,釜底抽薪抛售。
那他万万舍不得。
到底是生意人,池亿城打眼一扫,认出几枚眼熟的公章。
有国字头,亦有行业龙头。
看清浦新花苑封面上的公章,池亿城激动莫名:“恒谦?恒谦十几年不做民宅了,怎么说动他们的?灵的!灵光的!附加海益股权?海益股权这么值钱了?”
他在惊与喜之间盘桓,“行的,价格不错,比我的心理价位高出不少。”
继续翻,他脑子里的混沌乌云被接二连三的惊雷劈开了,“都是这两天签下的,怎么可能?”
“天下无难事。”陶吾从他手里抽出文件,慢慢地说,“我以前以为很难,有天道法理掣肘,在现世立足很难,赚钱养家很难。后来我才意识到是我们画地为牢,圈限了自己。只要我想做,总会想到办法去做。这六宗项目,渔宝指点我去找负责人,弄清楚他们的诉求以及担忧,一切迎刃而解。当然了,交易流程要走一段时间,中间或许发生变故,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小渔儿可以的,我早说她可以的。”
“你没说过。”陶吾声音很轻,透着一股料峭的冷清,明亮的浅色瞳仁直视老人,“渔宝当然可以的,她做什么都可以,不用你说。”
“好,不说。”池亿城喜不自胜地搓着手背,“那她答应我的……”
小渔儿到底答应过他什么来着?他揉着后脑勺苦思冥想。实在想不起,他又拿起文件,翻到方才浮光掠影的合同附加项,“海益,跟海益有关,是什么……是什么……?”
“池先生。”陶吾唤了声,而后走近他,“渔宝答应过你的事情,她必然不会食言。不过在那之前,我们有必要谈一谈。”
她一手按在收拢整齐的合同上,尾指稍稍一动,厚厚一叠文件就这样凭空消失。
池亿城又糊涂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
年轻人吐出一个难辨其意的词语,那双澄黄的眼睛离他越来越近,池亿城免不了忐忑——他以为到他这年纪把事情都看透了,该经历的都经历了,不管发生什么也不会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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