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下官一心追随,这大周该是有能者居之。若是王爷有心,定要趁皇上根基不稳之时。否则,错失良机,再无翻身可能了。”
魏元贞忽而凝住眸子,深深望向孟秋成。口中一阵冷笑,“呵呵呵,孟大人说的是什么话,本王听不太懂?只孟大人的这番话若是让别人听了去,必然是个谋反的大罪。在这长安城中,为臣子的言行举止都是在皇上的眼皮子低下,得小心些才是,免得祸从口出。”
孟秋成心底暗暗松了口气,看来魏元贞已经信了七分。否则这会儿就不是与她和颜悦色的说话,而是将她轰出去,亦或是暗中除了。
魏元贞现在的处境,不容乐观。一旦失去机会,待到日后,皇上必然会将他远调京都,去边塞做个闲散王爷。有野心的人,自不愿看到这般。所以即便机会只有一半,他也要牢牢抓住不放。
现在,他没有选择,就只能赌上一把。
孟秋成拱手又道,“王爷,下官虽只是小小的长安县令,可下官很清楚,谁才是下官应该忠心的人。卢护卫的事情,下官的确思虑不周,下官也没有想到,胡德广竟是用了一本假账薄来糊弄下官。
王爷心中对下官有气,即便是现在杀了下官也无可厚非。
只是,杀了下官,对王爷没有半分好处,反而会引起景荣公主的猜忌。此时景荣公主若是另选驸马,那绍仝必然是公主唯一的选择。
张丞相在朝中多年,一直顽固保守,可他也未必是没有私心的。”
孟秋成故意停下,悄悄看向魏元贞。
魏元贞正听得饶有兴致,见她停下,不由沉声道,“接着说!”
孟秋成点头应了一声是,接着道,“张丞相纵然没有多少兵权,可这朝中大半都是张丞相的门生,就连辅成王也敬他三分。原因有三,其一,张丞相行事,样样以大周为重,是为忠君。其二,凡事关乎百姓,必定维护的是百姓利益,民心所向,是为正义。其三张丞相处事公允,不偏不倚,是为公正。
如此忠君爱国,正义凛然,大公无私之人,试问王爷,又该如何撼动?”
“你的意思是,张书礼那老狐狸已经站在皇上那边了?绍仝是张书礼最得意的门生,如果张泽琨真的在绍仝的手里,那本王若有行动,张书礼肯定也会帮着皇上对付本王。
外有辅成王,内有张书礼,这一战本王岂非必输无疑?”
“王爷的输赢并非看这二人,还是要看王爷。王爷应该听过,先帝登基之前的那一场未安门之变吧!外姓王,柳闵晖拥兵三万,入宫夺位。却是被宫中的一万守备军给拦下了。此后幸得辅成王及时赶到,未安门之变终是以柳王爷兵败而告终。之后为了巩固皇位,先帝便娶了富察家的千金,亦是王爷的生母。
这一战,柳王爷其实不该输,可他却是输在了自大,输在了听不进忠言,最后还阵前斩杀良将,令军心动摇。这人心不齐,又何以成事呢?”
魏元贞猛然起身,亲自将孟秋成扶起,“孟大人此番话,本王记下了。依照孟大人看来,本王现在应当如何?”
孟秋成顺势起身,平淡说了四个字,“伺机而动!”
“就只是这样?”
“就只是这样!王爷现在的势力远超皇上,而人心亦可以收买。朝中大臣,站在王爷一边的,自然是那些看不惯张丞相的人,王爷可以多与这些人接触。现在是非常时期,王爷不宜与人结怨,更不宜刚愎自用。
下官以为,这段时间,王爷该着手安排一下各方面的人事。尤其是官员调动上面,不能只顾宫中部署,疏忽了外面的防守。
王爷,这皇宫若是被包围了,便是瓮中捉鳖,到时候,谁还能逃走。相反,王爷要是只注重在内部署,机会纵然是有,却是大打折扣的。”
魏元贞细细品着孟秋成的话,不由赞同点头。
孟秋成离开的时候,魏元贞命齐卫好生相送。齐卫略感诧异,却也不敢违背。一路恭送至门口,这才停下。
孟秋成站在别苑外,复又抬头看了一眼那匾额,忽的明白了什么。嘴角噙着一丝讥讽笑意,心中暗道,不过都是贪心不足的下场罢了。
齐卫看着孟秋成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这才回到厅下。
“人走了?”
齐卫点点头,“王爷,这人不杀了?”
魏元贞摇头,“杀不得!本王能不能得这天下,就看这人了。此前本王还真是小看了他,没想到一个小小县官,竟有如此深的心思,能洞悉这朝堂一切。本王就是得了天下,也少不得让他从旁指点的。”
齐卫纳了闷,“不过一个糊涂官,王爷为何如此重视?”
“他可不是什么糊涂官,以他的才识,绝非池中物。这等谋士,可遇不可求。也幸得他愿意归顺本王,否则他定会是本王夺位的最大屏障。”
齐卫更是诧异,这一夜之间,孟秋成怎就成了庸王如此重视之人。
他的心思没有庸王那般深,所以也看不出孟秋成究竟有多重要。反倒觉得孟秋成突然找上门来,未必是什么好事情。
只他一向都不懂人与人之间的算计,从来都是听命行事,便也不再多想。
从庸王府出来,孟秋成的后背已经湿透一片。她也并非有十足把握,所以心里一直紧绷着一根弦。这一趟深入虎穴,实为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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