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卑职来的时候,姜璃姑娘曾找过卑职。姜璃姑娘说,让您小心一些。”穆尔敦说的小心翼翼,余光看着赤绕榕溢脸上的表情,想着接下来的话要不要和他说。
赤绕榕溢却是伸手,摘下了面上的银色面具,黑发如瀑散开,垂在身后。发丝被大风吹起,宛如画中仙人。只可惜脸上那一道疤痕,为原本俊美的脸平添一丝狠戾,好看的眼眸被疤痕贯穿的狰狞异常。
她伸手摸了摸眼上的疤痕,这是多年之前就留下的。那时候,她也不过七八岁,这疤痕让她认清了什么是帝王之家。
“她是不是和你说,大周的公主狡诈,大周的皇帝言而无信,让小王我不要与之联姻?”
穆尔敦低头不敢接话。
“姜坤留不得,姜坤的罪孽,就由他女儿来还吧!”
“小王子,姜璃姑娘她对您,并无二心。”
赤绕榕溢回头冷眼看着穆尔敦,“你是来为她做说客的吗?”
穆尔敦立刻抱拳道,“卑职不敢。只是卑职看着您与姜璃姑娘从小长大,即便是姜坤该死,可姜璃姑娘是无辜的。”
“无辜的?当初怎么没有人告诉姜坤,我也是无辜的?他对我做的一切,我要他加倍偿还,有何错?哼,何况姜璃若是知道我这张脸现在模样,你以为,她还会和以前一样吗?这张脸再也不是从前的那张脸了,从留下这道疤痕开始,小王就在等着这一天。”赤绕榕溢握了握拳,“现在这一天,终于快来了。”
“那大周的公主呢?小王子若真的只是利用,为何偏偏在大周逗留了这么久?”穆尔敦小声问道。
赤绕榕溢眸子一紧,拿着手中的面具,冷冷一笑,“穆尔敦,你觉得这世上有哪个女子会喜欢小王这张脸?”
“小王子是人中龙凤,只有足够优秀的女人才配得上小王子。”
赤绕榕溢笑的更深,这样的话,她听了太多了。而她想要的,不过是得一人之心罢了。可她没得选择,她背负的是整个西梁的荣辱。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都是妄想罢了。
转眸看着河面,船速不慢,很快就已经出了长安城。
太阳落了山,天色很快就暗沉下来。云中的一点点黄晕慢慢褪去,只余波浪滚动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
“人心难测,好坏难辨。多情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危险的境地。”赤绕榕溢喃喃道,似是在对穆尔敦说,又似是在对自己说。
长安城今年的第一场雪下在了一月初,天气渐凉,长安倒是格外的安静。
今日是凤三与阿羽大婚的日子,孟秋成一早就准备了厚礼。
刚出门,就开始询问道,“小美人儿,东西都带了么?”
锦汐点头道,“都带着了,大婚的东西甄娘已经帮着准备好了。你送的礼金田契和房契都在我这儿呢!”
孟秋成恩了一声,没走两步又问道,“阿羽呢?阿羽的新郎服合身吗?”
“孟大人,您今儿是主婚人,怎么比阿羽还要紧张?阿羽已经出门去接凤姐姐了,请的都是自己人,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讲究。”
“那怎行!凤姐姐大婚,这事可不能马虎。”孟秋成说着,走近锦汐身边,在她胳膊旁蹭了蹭,“这有个现成前车之鉴,咱们也能多学着些,日后也是会用得上的。”
锦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等到那一日,只怕孟大人光顾着操心,都要耽误了吉时了。”
孟秋成猛一怕脑袋,“小美人儿,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快些快些,一会儿耽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你现在知道急了?”锦汐挽着孟秋成,不急不忙,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穿街过巷,到了城南的一处别苑。
这里是萧家别苑,城南萧家的家主萧广,原是邓之清的旧部。后来邓之清蒙冤被斩首,萧广虽未被牵连,但是也受了军中辅成王一派的排挤。萧家是大户人家,萧广一气之下就回到家中。娶妻生子,日子过的十分富裕。没几年,萧老爷子驾鹤西去,萧广便继承了萧家家业。
当初孟秋成找到萧广,他更是义不容辞的一直暗中相助,最初的那几年,更多亏了萧广的财力支撑。
后来阿羽受伤之时也是在萧家养伤的。
阿羽无父无母,这一次的主婚人就由孟秋成代劳。阿羽也无任何房地,总不能让他在烟雨楼娶了凤三。也是因为萧广想的周全,替阿羽收拾好了连着萧家别苑外的一处小院。小院不大,所以今儿这酒席就直接设在了萧家别苑中。
孟秋成本想着送些银钱,没有想到那么多。后来才发觉,这些钱给了阿羽,他也不会用。这才急忙买了房地,当做贺礼。
阿羽和凤三这几日可暂住在萧家那边,等新宅子收拾好了,也就可以搬进去了。
她还特意提醒过锦汐,到时拨几个机灵些的下人去伺候。
孟秋成坐在马车上,想着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锦汐见她一脸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孟大人,咱们就快到了。您就别再想了。”
孟秋成点点头,也是极为开心。这些日子,经历了太多不愉快的事,好不容易有件值得高兴的事,她将满心的郁结都暂时忘记了。她拉过锦汐的手,问道,“咱们是不是也该寻个好日子了?”
锦汐凝视着孟秋成,目光温柔如水,嘴角忍不住上扬,“孟大人也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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