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自己的学生走出学堂,常墨站在原地,神游片刻咬了咬唇,看攻G众L号YurIAcgn随后也走了出去,只是方向刚好相反,她去的方向不是褚石家,而是远处的河岸。
孤零零的河岸,站着孤零零的她,恍惚间眼前的河岸仿佛摇曳起血红色的花,绿色的花茎直直托着如血丝般花蕊,没有一片叶子,也看不见根。
神思不清间,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人影,她摇了摇头,睁大眼睛看去,曾经朝夕相伴的人,只一眼就认了出来。
走近了,隔着河岸,短短的距离,隐约能看得见彼此的表情。不喜不忧的对视着,直到眼眶发酸,直到晚风吹落眼角垂挂的泪珠,直到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常墨深吸一口气,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好让对方听见:“今生无缘,平安喜乐。”
她说完就转过了头,不再回头,心里未说完的话也随风而去,若褚石负你,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饶他,所以做个幸福的人吧,不要像前世那样蹉跎一生。
岸对面,柳小羽望着那远去的身影,好似梦里见过千万次,千万次的驻足,千万次的无助与绝望,到最后还是一场离去。
她呜咽着低下头,泪珠一滴一滴的落进泥土,原来,原来你知道!
没有任何意外的,柳小羽与褚石的亲就这样定了下来,只是不知为何,婚期定在了今冬府试之后,或许双方都想给自己留条退路吧。
常墨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那日后她的心里就变得空落落的,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来,百钺壹拾肆年的这场府试,她是记得的,因为在自己考中举人后,柳家就把柳小羽嫁到了常家。
帖经和墨义的题目繁杂又琐碎,她已经忘了个干净,好在自己的这三个学生底子都不差,考第一场经义都不成问题。
而后两场的诗赋和策问,自己都还记得起,将相似的题目一个个写出来,她原本无欲无争的心思也不安分起来。
或许可以让自己的三个学生考得好一点,把原题写出来也不无不可,谁说这小小学堂不如县学,谁说她常墨比不上县学里的夫子们。
心思动呀动,叶子绿了又黄,花儿开了又败,时间就到了深秋。
柳荫村,看着恨不得只吃三粒米的妹妹,柳大郎的额头突了突,心口一阵憋闷,他把碗筷一放,满脸担忧的道:“小羽,不是大哥说你,这半年来你不死不活的吊着一条命给谁看,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你这模样让爹娘多难受啊。”
柳子辫瞥了一眼不作声的女儿,又看向只顾着自己吃的老婆子,额头也突了突,造孽呀,娶了个没心没肺的婆娘,还生了个白眼狼的女儿,还是儿子好啊。
自己和大儿子费尽心思给女儿找了一门好亲事,她还有什么好怨的,这整天茶饭不思的模样真晦气:“你是要气死我这把老骨头啊,想死是吧,现在就去死,我也活够了,你前脚走了,我就和老婆子去地下找你。”
柳子辫说的巧妙,他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不爱说话,还真怕她不声不响的做了傻事,那自己和儿子的谋算不就白费功夫了吗,好在这个女儿还有几分孝心,倒是可以敲打敲打。
果然,柳小羽听了这些话,放下的筷子又拿了起来,她心里越是一片死灰,对爹娘的愧疚就越是多几分,她注定要做一个不孝女。
育林县,县学。
离府试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县学里能下场的考生却没有几个,就连今年的县试案首在他看来也难以考中。
这些年县学里乌烟瘴气,良莠不齐,自己接过这个烂摊子不是什么好差事,一番整顿下来,竟没几个有真才实学的。
褚石与几个同窗被学正大人叫去好好的勉励了一番,再有几日就该启程去襄南府备考了,他在一众学子里面的地位很高,毕竟曾是一县案首,这县学里能与自己一较高下的没几个,这半年多以来他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所以此次府试他志在必得。
郭学意勉励完学生就开始押题,若是能押中,这几个学生还有考中的可能,他实在不愿打击学生们的积极性啊,还是多出几道题让他们带上吧,兴许押中了呢。
他拿起笔,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没想到堂堂学正竟然要寄希望于这等侥幸之事,教化不幸啊。
十月底,常墨坐在书桌上看着手里的信笺,那是褚夫子从县学学正手里领来的报名册,她斟酌半天,最后还是鬼使神差的把自己的名字也写了上去,只是此举冒险,还是不要告诉娘亲了。
进场的时候若有什么纰漏,不进去了就是,打定主意后,常墨反复不定的心也平静了下来,明日就出发吧,提前一些时间抵达府城,到时候也好给自己的三个学生开开小灶,至少要押中一道原题给他们做。
十一月一日,常墨带着自己的三个学生踏上了府试之路,村里的一众人自此开始了望穿秋水的等待之路,与县试不同,秀才只是在某些方面得到了优待,可考中府试就不同了,举人不仅每个月可以领三斗米,每年还可以领五十两银子,最重要的是有了做官的资格,可以候缺。
若是他们褚村出了一个举人老爷,那他们基本上不会被人欺辱了,因为举人可直接递贴见官,不跪拜,不上刑,大家都是一族之人,肯定能的庇护,除了褚石、褚源、褚志和褚砚的爹娘私心里希望中举的是自己家孩子,其余族人就祈祷着这四人中能中一个就谢天谢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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