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盛天街离南湖并不远,苏小小对顾彦这种长得好看的学霸很感兴趣,一路上趁着喻沧州不在,把想八卦的问题八了个遍,一直到下车的时候还有些意犹未尽。在鼎盛天街的小区前喻沧州和苏小小顾彦简单会了个合,大致分配了一下各自的调查范围,然后三个人就分开各自行动了。顾彦接到的任务是考察鼎盛天街的周边环境,和大家分开以后,就一个人在小区外的街道上溜达。
顾彦平日里有个不为人知的小习惯,出门的时候总喜欢在口袋里装几颗奶糖,没事的时候剥一颗扔进嘴里,打发时间。因为昨天刚到A市住的宾馆,居住环境改变,早上出门的时候自然而然也就忘记了平日的习惯。此时顾彦惯性地往裤子口袋里一摸,发现什么也没有,心里居然有些空落落地不习惯。不远处不用走几步就是一个小卖部,顾彦拾级而上,打算去小卖部买点糖果。
正在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顾彦拿出手机看了看来电人的姓名就一把接起。
“哥,”电话那头响起的是一个女声,听起来年纪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怎么样?到A市了吗?”
“嗯,到了。”
“A市最近的天气怎么样?降温了吗?衣服带的够吗?同事们人还好吗?”电话那头的女孩性格很活泼的样子,一开了话闸就停不下来,“妈昨天吃饭的时候叨叨你叨了好几遍,担心你在那边衣服不够又担心同事关系会不会很复杂,我说让她打电话给你,她又跟我说男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不需要经常打电话,最后还是得让我来打电话。”
女孩一边说着一边变了语调,顾彦只是听她说话的语气就能想象得出来她一定是在那头翻了个白眼,顾彦宠溺地笑了笑道,“是我的问题,昨天到A市的时候有点晚了,到了宾馆就直接躺下睡了,今天一早上报道,一报道就忘了给妈打电话。”顾彦一边说着一边握着电话往小卖部外走,又一一回答女孩刚才的问题,“A市有降一点温,不过并没有太冷。员工宿舍的话,因为漏雨了,所以不能住了。”
“啊?什么?”女孩吃了一惊,“那你现在住在宾馆吗?那你们单位就不给你解决住宿问题了?”
“没,局里给安排了一下,”顾彦摸了摸鼻子,“所以现在打算……让我暂时住在他家里。”
他并没有要刻意说得隐晦的意思,女孩一听到“他”字就立刻会意了,“就是那个喻什么?”
“嗯,喻沧州。”知道她记不住他的名字,顾彦替她补充道。
第三章
“真的是那个喻沧州?就是你从前跟我说过的喻沧州?”女孩听到这里“哈”了一声,“缘分可真奇妙,你本来就是奔着他去的A市,没想到居然一去就住进了他家里,哥,这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啊!”
“什么天意。”顾彦笑了一声,“员工宿舍太破了而已。”
“诶乐观一点嘛哥,住到他家里多方便,近水楼台先得月。以及,喻沧州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符合你对他的描述。”
“哦是吗?”
“是啊,听名字感觉就是个很可靠的人。”女孩肯定道,“不过话说回来,哥你真的想好了吗?这样义无反顾就直接回到A市……且不说你俩以后如果真的在一起了不能传宗接代爸妈会不会同意的问题,如果他真的像你说的是个直男不喜欢男人,那他有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你。”
“嗯是有这个可能。可是如果不试试的话,就永远也不会知道答案了。在家里的时候我每天纠结要不要回A市,知道我是喜欢他的这个事实以后,我动摇过,纠结过,也自我怀疑过,我纠结我喜欢一个男人这件事情的对与错,怀疑他会喜欢我的一点点可能性,纠结得太多,也曾经打过退堂鼓。现在想想,其实那些纠结都没有必要,我喜欢他,我就来到他身边,对于渴望的东西,人只有试过一次才会死心。而在一场赌局赢面本来就很小的情况下,有所保留是很难成功的。“
“这倒也是。”女孩感叹道,“唉,行吧,只要你想透彻了,爸妈那边无论他们意见怎样,我都支持你。说好了的,无论别人怎样,我们俩得一条心。”
顾彦笑了笑,“嗯,说好了的。”
顾彦和女孩又聊了几句,就将电话挂了。手机放回兜里,顾彦的思绪却陷入了茫茫的回忆中。
刚才给他打电话的这个女孩名叫杨子,是他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的妹妹。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亲情并不是靠血缘关系界定的,杨子和他就属于那一种——他们并不分享相同的一套DNA,不是出自同一个母胎,可是他们的关系却和其他出自同一个母胎的兄妹没有异样,甚而比他们要更加亲密。
细细回顾此生,顾彦的人生可以被精准地分成两部分:离开A市以前和离开A市以后。
离开A市以前,他的父亲是麻纺厂的下岗工人,顾彦的母亲在他出生时难产早逝,所以顾彦从小和父亲一起生活长大。下岗以后,顾彦的父亲见麻纺厂外卖夜宵的摊子生意不错,就开了间卖麻辣烫的店子。在那个年代,A市的麻辣烫店还不是很多,麻纺厂又一贯以夜宵闻名,顾彦的父亲很快就小赚了一笔。
麻纺厂里有几个固定的牌搭子,顾彦的父亲也加入了他们。大约真的是有行运这种事情,染上牌瘾一段时间以后,顾彦的父亲几乎每打必输,但偏偏又有瘾,很快就输光了所有新赚的钱。人是会在一些失败以后突然消沉的,输光了钱以后,顾彦的父亲开始酗酒,从此人生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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