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沧州回到办公室,路过顾彦的办公桌旁边的时候,顾彦正拿着笔在一个笔记本上不知道写着什么。喻沧州没有刻意停顿,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苏小小刚刚在走廊上和他提了一嘴顾彦生日的事情,喻沧州突然就想到那天在A大遇见的顾彦的父亲,顾彦的父亲穿得破破烂烂向他要钱,顾彦却说自己不认识他。
这种事换个人来看或许会觉得顾彦没有良心,不过此时旁观的人是喻沧州,他干刑侦干多了,见多了丧心病狂的父母,反而没有那种“生而为人一定要原谅父母的不完美”的圣母心。人心都是肉长的,自己的心里会有一把秤,谁对你好谁对你不好,是自己的感受说了算。喻沧州想着那天顾彦对他父亲的冷淡,所以顾彦是和母亲一起长大的吗?
喻沧州发现自己思维又联想到十二年前的那个小孩了,那天早上,他原本是要将小孩送回麻纺厂去的,但谁知中途接了个电话家里发生了那样的事,他只好带着小孩一起奔赴现场……等到他忙完了家里的事,收拾好心情依稀想起自己身边还应该有个小孩子的时候,小孩子早都已经不知道去哪了。
他后来去麻纺厂找过小孩的父亲,结果因为时间隔得太远,小孩的父亲也搬走不知所踪了,据院子里的人说,孩子没有找回来……知道小孩走丢的当时,喻沧州想到小孩身上的青痕,不知道他到底是回了家好还是没有回好……
办公室内,喻沧州意识到自己由顾彦联想到小孩,摇了摇头,他是把对当初那个小孩走失的愧疚和挂念移情到了顾彦身上吗?这可不好。
下了班,喻沧州骗顾彦说自己还有点事让他先回家,自己则偷偷去到了家附近的乌溪超市。乌溪超市是一家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的超市,说它大吧,它又确实不能和销品茂那种大商城比,说它小吧,它又有三层楼。
乌溪超市一贯装扮得很喜庆,站在装扮的红红火火的超市里,四周都是提着钱袋下午待家里没事所以来超市逛一逛的老太太,喻沧州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拨了拨头上的几缕头发,喻沧州转身大步流星地往超市门口走,临走到超市门口又顿住。想转身回超市,也想直接迈步离开,究竟是送还是不送顾彦生日礼物,这实在是一个问题。
“唉算了,还是送吧。”
纠结良久,喻沧州还是转身回了乌溪超市。十分钟以后,他提着一个购物袋从乌溪超市里出来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老实说,喻沧州觉得自己提着一个即将送给顾彦的礼物还是有点傻叉的。
假如顾彦只是他的新入职的一个队友,那么他送他生日礼物无可厚非,无非就是作为队友的身份关心一下队友,可是他俩偏偏又住在一起,在这种情况下,送生日礼物莫名就多出了一份亲密的感觉。喻沧州惯来不是会做出这种举动的人,但他也说不清为什么,知道了顾彦的父亲的事情以后,他就忍不住想对他好一点。
“啊算了,不纠结了,直接送,今天回家就送,纠结个屁!”
楼下,喻沧州给自己打足了气就大步流星地上楼。开门进了屋,顾彦已经先到家了,厨房里有抽油烟机的声音,顾彦围着个围裙手里拿着锅铲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刚刚进门的喻沧州和他手里提着的带着“乌溪超市”的购物袋,微微一笑道:“你去了乌溪超市啊,买的什么?”
喻沧州看着顾彦干净的眼睛,顾彦今天穿着一件墨绿色菱格纹的毛衣,人显得特别斯文,喻沧州想了想购物袋里的浓浓土味的黑色羽绒服,心里一怂,突然就没了在楼下的气势。
“没什么,超市买了套被子,半夜觉得冷。”喻沧州随口敷衍道。
顾彦闻言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但狐疑也只是转瞬即逝,随后顾彦就拿着锅铲又回到厨房里去了,喻沧州看着顾彦穿着围裙往厨房走的画面莫名觉得这场景有些贤妻良母,但想到他是男的,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低头又看到自己手里的购物袋,没忍住骂了自己一句。
“有什么不对的是你自己吧,叫你买,买买买,买了又不好意思送!”
局里要举办新年晚会,喻沧州说是不参加,然而苏小小愣是给他报了个团体诗朗诵的名,喻沧州在办公室里凶神恶煞地截住苏小小,问他怎么居然还有节目。
苏小小居然理直气壮的:“名不是我给报的,是章姐给报的。局里难得办一年新年晚会,这种时候喻队你需要拿出集体荣誉感来,我们办公室的节目可以不从你这里出,但是局里团体诗朗诵是个大节目,你必须得参与一下。”
喻沧州冷笑道:“敢情把锅推给章姐就对了。”
苏小小:“不信你去问章姐!”
喻沧州原本以为诗朗诵什么的,他这种个高的排后排随便照着诗稿对个嘴型就完事了,没想到训练他们诗朗诵的老师特地把喻沧州挑出来,和另一个男同事、两个女同事组成了领读小组,喻沧州眼前一黑,当场就要推脱,“不不不,老师,这我不适合,您看我念得这么差,您还是把我放在后排,让我跟着对个嘴型凑个人数吧。”
带领他们训练诗朗诵的老师是个快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性格有些严厉,精气神特别足,听见喻沧州推脱的当时,她脸色一冷,当场就教训了起来喻沧州,“你这个小伙子怎么这么没有上进心,让你来领读是看重你,觉得你合适。你既然觉得自己念得差,你就应该勤加练习,早日达到优秀的水平,文征明九十岁的时候还孜孜不倦练习书法,莫奈得了眼疾以后还把自己关在画室里日日练习,你一个正值壮年的小伙子,是缺胳膊还是少腿了,这么没有上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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