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之前的订婚宴也没来, 这次婚宴更不可能来了吧?毕竟是包办婚姻……”
“我想也是……嗯?咦?!”
“……”
……
周围吵嚷的有些厉害。
额头有些发疼。
夏秋迷迷茫茫的睁开了眼睛, 脑海里胡乱塞着破碎的记忆。
一辆冰冷的卡车冲过来,一滩鲜艳的血泊, 和血里的女人。
又有人在模模糊糊的说着什么话,不清楚。
之前的窃窃私语淡了下去,她似乎是坐在哪里,背后有人推着她,从黑暗中, 来到了一个到处都是光的地方。
她一时间有些看不清这里是哪儿, 但是之前吵嚷的人全部都安静下来,像是在等她。
夏秋缓了一会儿, 大脑像是一台超载的机器, 反应迟钝的很。
嗯。
她……叫……夏秋。
八岁的时候……因为一个女人, 下身永远失去了知觉。
她是一个……残废。
现在, 家里人, 想要给她娶一个女人, 冲喜。
……荒唐。
她想着“荒唐”这个名词,然而内心更深刻的, 却是那种好像要背叛了什么一样的慌张。
众人在夏秋来了之后, 就一直沉默的看着这个夏家的绝对主角。
夏家的现任掌门年过七十,早就将大权下放给了夏秋。
而圈子里,都传言夏家这位暗里掌权人夏秋,是个性格孤僻阴冷的人。
她喜欢一个人安静的呆在地下室, 一呆就是一天。
没有人知道她在里面做什么,说她不务正业,却又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的井井有条。
因为双腿的原因,她从不参加各种公开活动。
众人对她的猜测众说纷纭,甚至很少有人看到这位掌权人的踪影。
之前和这位小孤女的订婚宴,她也没有参加。
所有人都觉得夏秋不认同这次荒唐的婚礼,认为夏秋肯定也不会出席这场来自家里的包办婚宴。
但她竟然出现了。
这让所有人都很意外,但同时也忍不住盯着人猛看。
聚光灯下,女人坐在轮椅上,腿上披着精致的毛毯,也许是长时间不见光,皮肤白的甚至有些发青,眼瞳如夜鸦一般乌黑,唇上简单涂了淡色的口红,即使是坐在轮椅上,背脊也微微挺着,看上去有点冷漠的优雅。
她进来很久了,却一直都没有说话,眼瞳中却有点凝固的冷漠。
直到司仪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她才慢慢抬头,看向了万丈光芒之下,比她更为瞩目的地方。
那里。
少女穿着华丽的婚纱,怀里抱着巨大的捧花,雪白的皮肤在闪亮的灯光下,凝着点点晶莹,她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脸,只能看到那灰发扎着晶莹漂亮的头花,拖着长而美丽的尾巴。
只是,有些娇弱的少女,即使是再怎么合身的婚纱,也显得像是被雪白的花儿堆起来了一样,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
穿着礼服的司仪尴尬的看着她。
脑海里的混乱愈演愈烈。
记忆苏醒过来。
夏秋能感觉到,尽管现场寂静的落针可闻,但所有人都在看她。
所有人都在看她,会给这个被安排进来的女孩,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像是看猴子一样,有点看热闹的,带着一点恶意,让人厌烦。
她并不想要为难人,但也不想要理会这突然出现的难题。
她不应该在这里,她不该结婚,她甚至大脑像是死了一样,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
她应该……
应该怎么样?
夏秋想不起来。
她有些烦燥,很烦燥。
推着她的人低声说:“小姐,如果不喜欢的话,可以离开这里……”
就在夏秋想要说回去的时候。
聚光灯下,在众人鸦雀无声的凝视中,那个抱着软绵捧花的少女,忽然,微微抬起了头。
那一瞬间,视线交缠。
夏秋的嗓子忽然凝固了。
好像整个世界,所有的聚光灯,都打在了那个女孩身上。
漂亮灰发随着少女的动作,如银一般亮出绚丽的流光。
像是沉睡的花海中,如梦初醒的一只花精灵。
朝着她的梦中情人,投来了一个迷蒙的眼神。
夏秋听见自己说。
“……往前走。”
身后人疑心自己听错了:“……什么?”
夏秋耐心的解释:“结婚。”
身后人:“……”
“???”
前面有可爱的花童领路。
夏秋心里还被各种烦燥包围着,她总觉得一切过于虚假,比如她会下意识的抬腿,然后发现自己的腿并不能动,她也会下意识的想一些存在于记忆之外的东西,然后在摸到一片不存在的盲点后,又不甘的退回来。
夏秋被推上了高台,她并不方便。
天生敏锐的知觉,能让她感觉来自周围或同情或幸灾乐祸或怜悯的各种眼神。
像是被人剥光了站在舞台上。
她明明应该习惯了的,可是她却觉得不适应极了,甚至想要冲下去,凶神恶煞的威胁他们,再看就挖掉眼睛。
也许是夏秋脸上的不耐烦和冰冷表现的太过明显,在背后人轻轻的暗示下,司仪擦了擦冷汗,“那……那我们就快点进入宣誓环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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