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雯,快带罗夫人下去休息吧。”妇人看着段小楼不动,只好去提醒自家夫君,祝允和一看,便唤妇人带着她下去,却见罗笙伸手拦道,“这事小楼都知道,祝先生你就这样说吧。”
“她?”祝允和眉头一皱,“她一个女人,参合到这种事里,若是被唐王知道了……”
“唐王知道了怎么样啊?”段小楼憋不住直接问了出来,唐王不就在这里么,不是一直都知道么?
“罗公子,你没告诉夫人么?”祝允和脸上居然露出了几分狡黠的神色,看到罗笙连连摇头不觉发笑,又见罗笙没有开口的意思,这才继续说道,“唐王不喜女子议事。”
说完,祝允和意味深长地看着段小楼,段小楼忽然想到之前罗笙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喝退绯容,当时还以为她是厌恶绯容的身份,如今想来,难道罗笙真的不喜欢女子参政?明明她自己也是个女子,却有许多事都不告诉段小楼。
想到这里不觉生气起来,看着罗笙的眼睛都瞪大了。
“小楼本是江湖人士,此次出行一路伴随唐王左右,祝先生不必多虑。只是,您是如何得知此事……”罗笙不愿意过多解释,也没要段小楼离开,而是直奔主题,临安府税目有问题,查了许久才发现税银对不上,不在官府任职的祝允和又是如何知晓的?
祝允和也不兜圈子,对着罗笙直接说到,“临安府早有传言,税官监守自盗,敛财无数,仅仅凭他一个小小的司马,不会有这样的胆量,偷盗府库可是重罪,但是库银流失的事情也绝不会是空穴来风……”
罗笙听得不住点头,神情专注的看着祝允和,祝夫人已经自行退下,段小楼却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听不清索性站到了罗笙旁边。
没想到众人查了旬月的事情,这个祝允和竟然靠着坊间留言推断出了大致,段小楼也觉得是个神人,站到边上才发现这祝允和对临安府知之甚多,不光是税务,官场上下连带着幕后支持的朝堂高官都心如明镜,顿时觉得罗笙应该直接把人带走,后面再查临安府的事情,不知道可以省去多少麻烦。
只是没想到祝允和对徐冲怨言甚多,将临安府税官贪污的事情直指当朝丞相,几度责骂徐冲贪图安逸,与西陵王族暗通款曲,以我朝物力结予国之欢心。罗笙听罢只是敷衍道,唐王虽心有怀疑,但是没有证据怎能对当朝丞相下手?
祝允和听出话里的讽刺之意,笑了笑便转换了话题,其人博学广识,不光对临安府近况了如指掌,甚至对蒙安吉旧部也略知一二,更是提到蒙安吉还有两位义子,如今依然在活动,听得段小楼一下子精神起来,仔细一看,果然,罗笙的眼睛也亮了。
“那两个孩子当年才十岁,被蒙安吉的残余势力带走,从当年的清理中侥幸逃生,如今的向阳山,便是他们一手经营的,吸纳各种武林败类,甚至和当年背叛过蒙安吉的安、林两家来往。”
“这么大的仇还来往?”林、安两家可是直接背叛了蒙安吉把人供出来,还瓜分了蒙家的财产,就这样蒙安吉的义子们还能跟他们和解?血海深仇不过如是!
“毕竟,如今蒙安吉旧部不过是些残兵,林、安两家却是临安四少,在临安府,他们都能说得上话。”罗笙丝毫不觉得意外,只是脸上嘲讽之意更甚。
“正是!”祝允和点点头,继续道,“这几年,每逢向阳山剿匪事宜提上日常,这四家都少不了坐下来商量,黄寅初小侯爷从来不管事,余家本为商贾,只图牟利,而林家和安家却始终不能达成一致,这也是向阳山匪徒久久不能平定的原因。”
到了后半夜祝夫人借着送夜宵的由头催促几人休息,祝允和无奈得向罗笙道歉,只说耽误了二人休息,明日再谈。
纵使罗笙和段小楼白日里睡了大半天,但是从临安城里一路走出来,再跟祝允和聊了半夜的税务旧事,现在也是脑仁疼。
被安排住了客房,丫鬟送了热水便退下,段小楼自顾自的梳洗,却发现罗笙坐在床边不知想些什么。段小楼拧干了布巾递过去,还好罗笙知道自己擦脸。
“噗……”
“你笑什么?”被短小楼的笑声打断了思路,罗笙终于将目光放到了段小楼脸上。
“我还以为你被人伺候惯了,今天晚上什么都要我来。”段小楼自己是爱干净睡前必然梳洗,可是叫她伺候别人梳洗却是还没做过。方才一直在纠结,若是今夜无人,她也总不能让罗笙就这么鞋袜一脱直接上床。
“你啊!即便是皇兄,洗脸这事也不用人教。”的确是从小被人服侍着,但皇家子弟也不是废物,洗漱穿衣这些事就算平常不用自己来,看也看会了,怎么在段小楼想来她就和废物一般等着人伺候?
“嘿嘿,我不是不知道么,谁知道你这个亲王,什么都会。”两人正在打趣着,又见丫鬟送来脚盆。到了后半夜都有些累了,两个人也没再说话,草草洗漱完毕睡下,只等着明天醒来再继续。
段小楼心里依然有几分疑惑,两个人就这样走了,也不知道罗笙究竟是如何交代的陆离,想来那边应该急得不轻,可是今天见到这祝允和也分明是个人才,罗笙怀着招揽之心踏月前来,也不知道明日究竟作何打算。
想要问问罗笙,却又不忍心将睡梦中的爱人唤醒,只得将罗笙的手指抓在掌心里,用自己的温度去慢慢焐热。猜不透也看不清,段小楼却是本能的相信着罗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