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慕云不得不轻轻挣开她“快睡吧……”
路清明其实很想多抱一会儿。
其实还有更多的事情,是她想做的。
然而现在……她只好乖乖地回了自己的被子,撑着胳膊给池慕云掖好被角。
年三十是忙碌的一天。贴春联,烧香祭天地,放鞭炮,做接年菜……
虽然每一年的年三十都大同小异,但人们还是其乐融融。
而今年的年三十,对于池慕云和路清明来说,是不同寻常的。
她们照常做饭,贴春联,但看向彼此的目光中,分明多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内容。
对于她们来说,这些内容未知而又令人憧憬,就像未经开发的风景区,充满着无数美好的可能。
过完破五——也就是正月初五,池家人决定回京城。
大概是因为池慕云,池爷爷池奶奶二老竟然很爽快地答应一起去京城了,这让凌素珍和池天祥省了不知道多少口水。
二老都快九十的人了,总算开了窍,愿意跟他们去享几天福了。
池大姑听说他们要走了,专门过来池家,吃了顿饭,也诉了不少苦,说自己劳碌了一辈子,养出的儿女都不争气,也不孝顺,老头子也不听她的话,不疼爱她……
絮絮说了很多,惹得池奶奶直掉眼泪,说她不知道女儿的病已经这么这么严重了,不然她肯定早就拿出棺材本给女儿好好看病了……
池大姑的来意池慕云是懂的。抛开所有的一切不谈,池大姑目前的状况确实很可怜,最关键的是,池爷爷和池奶奶都担心这唯一的女儿。他们如今已经很老了,不能再顾着池大姑,心中自然是不舍。
池慕云赶紧劝慰了几位老人一番。天要黑的时候,池大姑要回家了,池慕云开车去送她。
“我也去。”路清明赶紧拿上了手套。
池慕云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但还是点了点头。
到路家小院门口,池慕云从包里拿出一个纸包“大姑,过年来看你的时候也就只给你带了些营养品,今天补上。”
池大姑呐呐道“你们在外工作也不容易……不用。”
池慕云直接放进她棉袄的口袋里“大姑,拿着吧。”
路清明下车帮池大姑打开车门“奶奶,你慢点儿。”
池大姑费力地挪下车,最近她闹腿病,天一阴冷下来,这腿就疼得站立都困难。路清明扶了池大姑一把,让她慢慢进屋。
从路家出来,路清明坐在了副驾驶座位。
她看着池慕云发动车子,开车,然后低头闷笑。
“笑什么?”池慕云被她看着、笑着,有些羞恼。难道是她脸上有什么东西?是口红没擦好,弄到脸上了吗?
“云,”路清明止住笑,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你真好看。”
这话路清明并不是只说这一次。在她们相伴的时光中,路清明不止一次对她表达过类似的赞美。
可从没像这一次一样,让池慕云觉得脸红心跳。她的能言善辩突然失去了作用,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不知道该对这种赞美做出什么反应。
落在路清明眼中的,只有她晕红的脸颊,还有那不自然地闪烁着的长睫。
“云……”
池慕云听到路清明小声说“云……我们去看看沙棘树好不好?”
沙棘树是当地比较常见的树种,秋天时候,成串成串的沙棘果成熟了,却没什么人来采摘,于是成熟的果实便一直寂寞地待在枝头,直到冰天雪地的严冬,依然如此。
因此冬天上山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一片橙黄色,那就是果实累累的沙棘树在向人发出召唤了。果子被冻住了,依旧是能吃的,而且酸酸冰冰的,味道很好。
大冬天的,而且还是“破五”,山上空无人迹,只有林子里偶尔传出野鸡的鸣叫。
“在那儿!”路清明下了车,迈着长腿,欢呼了一声跑到土坡上,摘了一小串沙棘,先帮池慕云尝了一下。
她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又选了一小串摘下来,矫健地跳下土坡,递到池慕云嘴边。
“云,尝尝。挺好吃的。”
抬头看着路清明笑得好看的薄唇,池慕云信任地张开嘴,把几个橙黄色的小果子放进嘴里。
咬破果子的那一瞬间,池慕云几乎是跳了起来。她秀气的眉眼皱成一团,吐着舌头“好酸……”她抬头看到女孩狡猾得逞的笑容,恍然大悟“你骗我!”
她像个小女孩一样,追着路清明打她。
路清明身手矫健,随意闪了几下,池慕云根本近不了她的身。气得池慕云撅起嘴。这种孩子气的表情她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她撅起来的唇瓣嫣红,眉眼生动可爱,路清明不禁看得呆了。
她一分神,池慕云便抓住了她的手腕,气喘吁吁地说道“跑什么……”
她跑得急了,有点喘不匀气,便按着路清明的手腕歇气,也顾不上跟她算账了。
路清明低头看着她。
池慕云抬起头,刚要说什么,眼前却突然一黑。
眼眶上有粗糙而温热的触感。是路清明的手掌。
路清明轻轻捂着池慕云的眼睛,低头看着那嫣红的唇瓣。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可以把梦中的一切都实现。她怕这一切是假的,或者……池慕云突然反应过来、冷静下来,会再把她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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