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阁下尾随至此所为何事。”洛衾冷声说。
领头人倒是爽快,直言道:“我要魏二小姐。”
洛衾那清清冷冷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神情,只是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眸转了转,“那也要看你要不要得起。”
“这不是得看姑娘你拦不拦得住么。”那人开怀大笑,一副狂妄自大的模样。
洛衾留意到他手里的金刀,刀背弧度滑顺,犹如浪涛一般,刃是弯的,刀口尖锐至极。
这无疑是一把好刀,好刀不会被埋没,可纵观整个秋水十三楼,也没有人用的是这样一把刀。细想之下,洛衾断定,这人不是秋水十三楼的人,兴许是旁的什么接了追杀令的散客。
“哦?”洛衾道。
兴许是和魏星阑相处久了,开口之时她还未察觉有什么不对,可在将话音挤出牙缝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竟在耳濡目染之间,学到了魏星阑的几分刻薄戏谑。
“既然要交手,那也得让我交个明明白白,阁下怎么称呼?”洛衾接着又道。
那人笑了:“秋水十三楼季苟欢。”
不可能,洛衾蹙眉。这人绝不会是秋水十三楼的人,他身后的人似乎听令于他,可秋水十三楼接令的杀手一律平等,又怎会有如此明显的上下之分。
“出手吧。”洛衾道。
话音刚落,那几名黑衣人齐齐出手,数把刀剑如霹雳般急袭而来。
洛衾一人应敌,显然落于劣势,而手上那只扬声鸣叫的白隼,也终不能替她缠住另外几人。
可事到如今,都已经快到北寒了,她怎么也不会让魏星阑和祈凤落到这些人手里。
霎时间势如彍弩,刀光剑影如龙蛇绕顶一般。
洛衾侧身避开了两人的剑,抬腿踩在了另一人平刺而来的重剑上。
那只白隼未歇,时不时干扰着出剑的黑衣人,长剑削去了它一根尾羽,它也啄伤了一人的眼。
此情此景甚是熟悉,在刀来剑往之中,洛衾提着一口气,双眼逐渐有些迷茫,像是笼着一层雾气般,似乎有人在她的耳边说——
“这只海东青,白翅击空,睥睨苍穹,有它伴着你,我也得以安心。”
只一走神,掌风随着剑气而来,落在了她的双肩上,那白衣骤然也生出了红梅。后心似也被重创了一般,一口血涌上了喉咙,浑身经脉俱痛,周身奇穴似是被冲撞着。
她那阻滞了许久的穴道,似乎通了。
那一瞬,充盈的真气从阻滞的穴道中一穿而过,一缕直抵项顶,一缕贯入丹田。
洛衾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感觉,似乎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让周身的真气运转自如,久久未曾突破的心法,一时之间竟更上了一层。
不行,眼下不是突破的时候,洛衾心道。
心法突破,若是临门抑止,定会前功尽弃,也会让她的根基损毁,可是眼下的境况也不允许她突破,心法突破不能受扰。
渐渐的,双肩和后心的伤似乎被麻痹了一般,竟不是那么痛了,仿若搔痒一般。
她挽起了一个剑花,剑光凌冽如电,每一道剑光似是化作了一把冷蓝的剑刃,朝四周离弦而出。
这是她心法第七重的招式,虽然现下还未突破,可真气充盈,内力也至七重的关卡,虽就差这么临门一脚,可已能将这招式使出个大概。
那自称是秋水十三楼季苟欢的人惊道:“这不是叶子奕的万剑鸿蒙么!”
几人急急避开,却仍是被剑风刮破了大氅,肉绽骨伤,而在季苟欢的绒领大氅下,一块短镖落在了地上,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一招使出之后,洛衾浑身懈力,周身疲惫不堪,只能用剑杵着地。
她愣了一瞬,不知为何,方才还充盈得很的丹田,如今怎只寻得到一丝真气了……
手背上青筋凸起,她一语不发,只抿紧了唇。
季苟欢见她用剑杵着地不动,便笑了起来,“怎么,姑娘累了么,累了便把魏二小姐交出来了么,若是乖乖束手就擒,兴许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这话音刚落,远处的马车里传出虚虚一声,气息虽弱得很,可话音里的揶揄和不屑却一分也没有少。
那魏二小姐拎着剑从车厢里走了出来,将身上披着的外衫兜头盖脸地罩在了祈凤的脑袋上,还一边说道:“她怎么舍得把我交出来,卿卿,你说是么。”
她袖口上缺了一角布料,先前洛衾遮面的黑巾,分明是从这处撕下来的。
洛衾浑身一僵,猛地回头朝魏星阑看了过去,这人早不醒晚不醒,怎在这时候醒了,她想做什么?!
这倒霉玩意儿自个都快撑不住了,竟还想着出头?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魏星阑苍白着脸,可步履却稳健得很,剑尖在泥地上留下了一道蜿蜒的痕迹,她朝洛衾笑了笑,似在安抚她一般,可洛衾越是看见她笑,越是恨不得将这人绑起来,好让她好好在马车上待着。
这人躺着的时候满心希望她睁眼,可真睁眼了,又想把人捆起来,洛衾觉得这人就是来克她的。
“是谁伤了她。”魏星阑立在洛衾面前,抬起了手里的惊浪剑,朝远处一众黑衣人逐个指去,用剑尖对着人道:“是你,是你,还是你?”
季苟欢在见到惊浪剑的时候眼里亮了一瞬,但并无觊觎之意,只像是惊叹宝剑并未蒙尘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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