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星阑牵着她悄悄从侧门出去,骑着马颠簸了好一段路,她这马术应当是才学不久,马儿跑得时快时慢,歪来晃去,让坐在马背上的洛衾时不时便撞在了她身上。
洛衾实在怕得很,只好搂紧了她的腰,一边道:“你究竟会不会?”
“会。”魏星阑直言,“你看,这不是到了么。”
远处一个及腰高的窄洞,里边传出狼崽子嗷嗷的叫声,稚嫩得就跟能掐出水一样,着实惹人怜爱。
洛衾还未曾见过这样的小东西,登时心生喜意,爬下马就朝那洞口走去,可才刚走几步就被身后的人拉住了手。
“先别去,那母狼也不知在不在里面,可凶了。”魏星阑道。
洛衾脚步一顿,回头看她,“那、那要怎么才能见到狼崽子?”
魏星阑笑了,“我先去瞧瞧,我不怕。”
闻言,洛衾便紧紧跟在她的身后,朝那窄洞缓缓靠近着。
那母狼果真在洞穴里,然而却是奄奄一息的,它腹部受了重伤,也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咬了,肠子都淌了出来,洞里全是血。
两只狼崽子在它身旁一拱一拱的,嗷嗷叫唤着,叫声凄厉得很。
母狼眼眶湿润,竟像是通人性一般,用余下的气力将两只狼崽叼到了魏星阑和洛衾的面前,接着就一命呜呼了。
洛衾捏着魏星阑的袖子,怔愣地道:“它怎么了。”
“它成了天上的星。”魏星阑弯腰抱起了那两只狼崽子,一边对洛衾道。
洛衾懵了一瞬,怀里忽然多了一只暖烘烘的小东西,白得像雪一样,眼睛还没太张开,脆弱得像是枯叶一般,一折就碎。
“喜欢吗。”魏星阑问她。
她点点头,“喜欢,”顿了一下,又道:“也欢喜。”
回去之后两人没少挨骂,魏青鸿扬眉就道:“什么玩意都要往家里抱。”
魏星阑身子虽弱,可脾气却不软,硬着头皮说:“我要养。”
“养两只?”魏青鸿又问。
“另一只是霜儿的。”魏星阑道,她说完朝洛衾斜了一眼,示意她赶紧开口。
洛衾一慌,便道:“霜儿不知道。”
魏星阑:……
她险些气血倒流。
魏青鸿无可奈何,这两只狼崽都抱回来了,总不能再扔出去,这万里荒原,也不知它们能不能活下去,最后只好把东阁的院子空了出来,用来安置它们。
秋末之时,北寒的游牧人全都聚在了一块,而天殊楼也发放了些盐米,楼外热闹一片,全是竞马射箭时的欢呼声,可那向来爱逗弄她的小魏姑娘却久久没有出现。
洛衾问起才知,那人竟是生病了。
虽平日里没少争吵,可在得知此事的时候,洛衾还是慌了,急急忙忙的往魏星阑屋里跑。
门外的婢女拦住她,压低了声音道:“姑娘小点声。”
她这才放轻了脚步,轻手轻脚的往屋里走着,心里怕得很。
那讨厌精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身上盖了好几层被子,脸色却苍白得很,任她小声唤了许久也没睁眼。
就像那只母狼一样,怎就不睁眼了。
洛衾眼泪直流,伏在床边就哭了起来,哭得浑身一抽一抽的,双眼通红一片。
魏青鸿来的时候便看见这着实悲惨的一幕,哭笑不得道:“她一会就醒了,霜儿别哭。”
洛衾红着眼看他,道:“霜儿看了书,有能治百病的药人,要不伯伯把霜儿做成药人好了,姐姐一病就啃我一口,啃一口就好起来了。”
魏青鸿觉得,是时候把书阁里一些没用的书籍给清理掉了。
说是一会就醒,可魏星阑这一睡就睡了几日,起来便看见洛衾伏在床边,压在手臂上的脸颊通红一片,便忍不住用指头戳了戳她的脸。
洛衾醒来后愣了一会,随即扑到了魏星阑的怀里,怎么也不撒手,“我还以为你不醒了。”
“我这不是被你气病了么。”魏星阑故作严肃道。
洛衾懵着,没明白她的意思。
魏星阑又道:“那日我们把狼抱回来,你却说你不知道,我这一气就气病了。”
听了这话,洛衾更难过了,总觉得是自己闯下的祸,于是委屈着脸给魏星阑赔了罪,从那以后就对魏家小姐言听计从的。
魏星阑出世不久方倦舒就没了,也不曾记得娘亲长什么样,在玩过家家的时候,洛衾就自告奋勇给这大小姐当娘,还学着洛明婉的样子,把这笑得狡黠的人抱进怀里,拍拂着对方的背道:“不怕不怕,月光照下来了,该睡了。”
这一扮就扮了数日,洛衾一时间没能改过来,在洛明婉问她去北阁做什么的时候,她下意识便道:“找闺女。”
洛衾:……
连忙捂住了嘴。
洛明婉满脸不解。
到了北阁,洛衾又轻手轻脚地走进屋里,只见魏星阑已经从床上爬起来了,还有滋有味地看着话本。
“这是什么?”洛衾问道。
魏星阑翻了一页,道:“是话本。”
洛衾识字还不多,不大看得明白,便把脑袋搭在手肘上,半伏在了桌案上。
魏星阑又道:“这话本里讲了南边的花灯节,我听爹说你和叶叔,还有明婉夫人是从南边来的。”
洛衾哪见过什么花灯节,她生时便是在北寒,若不是爹娘提及,她还以为自己是北寒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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