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星阑朝她笑了笑,“是我易容扮作的,相处了这么多年,我早已将她的神情举止摸得一清二楚。当时我年纪尚小,武功也不甚突出,要接手天殊楼定然不能服众,所以她走前与我商议出了这样的办法来,楼里仅四人知道此事。”
洛衾没想到魏星阑看着不着调,可竟已管了天殊楼这么多年。
“我分身乏术,许多时候是手下一名唤青芝的随从蒙面代我出现在众人面前,为了避免外派的人怀疑,她代我出现时只字不说,向来现身不足半刻便走。兴许就是如此,江湖中才传言无人见过我的真容。”魏星阑又叹道。
洛衾:……
江湖人果真误会魏星阑了。
在进了那像是玉雕一样的大门后,洛衾朝里边打量了几眼,又问:“武林盟的人会不会混入其中。”
魏星阑把她手里的缰绳夺了过去,策着马缓慢前行着,想了想道:“不会。”
洛衾不禁蹙眉。
过了一会,魏星阑又说:“虽天殊楼留下的弟子不多,可北寒之地到处是我的眼线,他们要混进来,可不太容易,若是这么轻而易举就让人混入其中,这儿也不是天殊楼了。”
马车在驶入门里后,不久便有身着黑裘的弟子提着剑从架在高处的廊桥上飞身而下,身姿轻盈如黑燕一般,他在看见魏星阑后,双眼瞪大,愣了许久才抱剑便道:“二姑娘!”
魏星阑点了点头,“让人备好热水,做些热乎的饭菜送到我房里去,无须做太多,管饱就行。”
那人面上泛起喜意,“我这就去!”他转而看向了洛衾,疑惑道:“不知这位是?”
“叶家小姐。”魏星阑轻笑着道。
洛衾愣了一瞬,还未适应这个称呼。她久久才回过神来,朝马车下那人点了一下头。
那身披黑裘的弟子也懵了,不知这叶家的小姐究竟是哪一位,他年纪尚小,进楼的时候已是魏二小姐在掌事,还未听楼内的前辈提起过什么叶家的姑娘。
“这位姑娘你们可得好生伺候着。”魏星阑戏谑道。
洛衾双耳,转头就睨了身旁的人一眼。
弟子点了点头,摸了摸被风吹得杂乱的头发,抱拳后匆匆按着魏星阑的吩咐去办事了。
人走了后,洛衾才缓缓道:“好生伺候着……楼里的弟子就这么被你当下人使唤了?”
魏星阑连忙扯起嘴角一笑:“那我亲自伺候。”
洛衾直视着远处的高楼,没回头看她。她把舌尖抵在上颚,忍着没有吞咽,睫毛轻颤了一下,如蝶翼翕动着。
魏星阑看得着迷,一手牵着缰绳,另一只手搭在洛衾身后的木板上,她缓缓靠近着,压低了声音道:“你是不是全都想起来了。”
洛衾那清冷的眼眸一垂,朝覆着雪的地面看了过去。
魏星阑笑了,笃定地道:“你全都想起来了,却瞒着我,梦里我可听见有人承认是我的霜儿了。”
“谁是你的霜儿?”洛衾睨她。
魏星阑却仍旧在毫不遮掩地看她,似用眼神描摹着她的轮廓一般,“你自己承认的,怎么如今又翻脸不认了,洛姑娘真是让我等得好心急。”
洛衾搭在马车上的手一紧,当时只当这人烧迷糊了,怎料她竟然还能记得那日之事。
“你为何不看我。”魏星阑道,那尾音弯弯绕绕的,又低又沉,像是枕边密语一般。
任身旁那黑衣女子怎么说,洛衾也僵着没有回头,心底如缠着一团丝线,怎么也找不到头。
“不曾拒绝的人是你,踏破界线的人是你,圆我妄念的也是你,如今避我如蛇蝎的人也是你,洛姑娘究竟想让我怎么样,究竟是有何顾虑?”魏星阑哑着声慢悠悠地说。
那酥麻低哑的声音钻进洛衾的耳廓里,她抿着的唇一张,只道:“我未曾避你如蛇蝎。”
“你还未答完。”魏星阑又道。
“我……”洛衾抿起唇来,久久没有说话,耳畔早已染上薄红。
“你若答不出来,那就是在糟蹋我的心意,还玩弄了我。”魏星阑的话音里带着微不可觉的笑意。
洛衾双眸一闭,再睁开时又清明一片,她沉默着没有回答,只是转头朝魏星阑看了过去。
魏星阑笑了,“如今我已把你拐回窝里了,你还想怎么跑?”
洛衾心尖如被幼羽搔弄着,顺着流淌不已的血痒到了连心的十指去,她紧攥着手,蹙眉道:“我也未想过要跑。”
“洛姑娘给我个准话吧。”魏星阑垂眸看着那一张一合的唇,语气似在恳求一般。
洛衾沉默了许久,听着身旁那人恳切的话语,总觉得自己真真是成了负心人一般。
说她墨守成规也好,顽固不化也好,她就是觉得两个女儿家未免太惊天骇俗了,可魏星阑却时时勾着她,像是一剂寒食散,让她摆脱不了这声与色的天罗地网,换了谁也不能令她如此。
“嗯?”魏星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明明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姿态也放松得很,可却像是在逼着洛衾将心里话说出来一般。
洛衾叹了一声,心道,魏星阑本就是这般纵情恣意的人,又怎会在乎旁人的眼光,而她在动心之时,也已经与世人背道而行了。
沉默了许久后,她心镜渐渐明晰,缓缓将闪躲向一旁的眼眸转了回来,也学着她压低了声音道:“不如你随我回青锋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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