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高深莫测的,他抬起手时,手上的锁链在地上磕得叮当作响,那粗糙的手指抚在了雪白的长眉上,他边摩挲着自己的眉毛,边道:“秋水十三楼为何会在夙日教动手的时候出现,夙日教为何又会紧随着柳砌云出现在北寒,那是因为秋水十三楼和夙日教都是柳砌云的啊。”
他缓缓又道:“所以我才说那人心肠坏得很,正邪两派都想沾手,在北寒假意驱赶邪教,虽没拿到惊浪剑和天霜玉,可他被奉为了盟主。”
魏星阑惊得侧头朝他看去,眉心紧蹙着,像是要将那老头盯死一样,揣摩着这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
白眉神色未变,语气还笃定得很,这应当是真的。
洛衾浑身都凉了,只当当时是有人买凶,可没想到这竟是一个局,而叶魏两家,都成了局中的废棋。
她猜测到柳砌云和夙日教关系不浅,可没想到竟有这层渊源?难怪那人能在武林中翻云覆雨。
从脊背到指尖爬满了寒意,即便是身上裹着狐裘,也冷得令她指尖一颤。
魏星阑微微蹙眉,朝她走了过去,将那冷冰冰的手捏在了手里,用拇指在那柔软的掌心里揉着。
洛衾向来不喜魏星阑这样亲密的举动,可现下却没有收手,也没有斥责,那清清冷冷的眼眸略微有些红,就连眼尾也染上了粉意。
白眉感慨道:“就是因为诸如此类的事,我才不愿出去,再看见那姓柳的,难免脏了眼,还是叶家小子和魏青鸿懂事,知道把我留在这,用山洞里的水洗洗眼。”
洛衾抿起唇,叶子奕和洛明婉本不该死,她与他们也不该生死相隔,全是因为秋水十三楼的数百杀手将他们围困在了楼内。
是柳砌云,全是因为柳砌云……
她心头发紧,不知为何柳砌云这样的恶人能苟活于世,而叶子奕和洛明婉这样仗义为侠的人却早已下了九泉。
上天实在不公!
只一瞬,她忽觉气血上涌,真气倒逆,周身经脉全都被冲撞着,倏然之间,周遭的凉意似被驱散了一般,她只觉得浑身烫得很,像是气血在沸着。
白眉在远处悠悠道:“这怕是要走火入魔了,一走走俩,如今走火入魔竟这么容易了?”
魏星阑直觉不好,对于走火入魔,她实在是熟悉得很了,只洛衾一个眼神,她便意识到接下来发生的会是什么。
常人喜极怒极还会乱了心神,更别说是习武之人。
她连忙点住了洛衾肩上的两处大穴,将掌心覆在了她的后心上,迫使那倒逆的真气归顺原位。
洛衾身上那经脉被冲撞的刺痛陡然消失,她赫然回神,却发觉自己动也动不了,想起来似乎是被魏星阑点了穴,她瞪着眼看面前那面露难色的魏二小姐,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道:“你做什么。”
魏星阑讨好般摸了摸她的下颌,可没想到这不但没讨好,反倒像是在戏耍猫儿一般。
洛衾:……
“待我将柳砌云逮住,你想千刀万剐就千刀万剐,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气极伤身,别在这动气,伤着我还行,伤着前辈就不好了。”魏星阑道。
白眉丝毫不给魏星阑面子,哼笑了一声,“就你们还想伤着我?”
这穴道点得精妙,洛衾一时之间还冲不开了,只能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
魏星阑顺着那尖俏的下颌往上摸,在洛衾的额发处揉了揉,又靠近了一些,直视着那双冰冷的眸子道:“你总是用这么冷的眼神看我,我的心也是会凉的。”
洛衾愣了一瞬,眼眸往旁一瞥,似在躲闪一般。
面前的人靠得极其,说话间气息都落在了她的颈侧,偏偏那人还摩挲着她的发,发根又酥又麻,扰得她怒意全消,只有耳畔染着绯云。
魏星阑故作惊讶地道:“这样不就好了么。”她牵起洛衾的手往自个的心口上摸,还一边道,“这样不但不凉了,还热得很。”
“你这人怎……”洛衾道。
隔水相望的白眉目瞪口呆,“你们害不害臊,我这糟老头还在呢。”
洛衾:……
白眉觉得这俩姑娘太过亲昵了些,自己一时半刻想不明白,得独自一人待着缓一缓,摆摆手道:“行了行了,今日不用你们作陪,我一人歇歇,吵死了。”
魏星阑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点醒白眉,让他知晓不久前喋喋不休的人是谁。她想想还是算了,这老头能静一阵就静一阵,省得耳边长茧,于是双手一握便道:“谢过前辈。”
白眉摆手:“走走走,碍眼。”
洛衾故作冷淡,心尖早已被挠得痒得很,尤其是看到魏星阑这双狐狸一样的眼眸时,被她这么一盯,就跟遇上了妖魅吸魂夺魄一样。
她睨了魏星阑一眼,“解开我的穴道。”
魏星阑笑了,“这可不行,你气还没消呢。”
洛衾原本已经不气了,这会又气上了心头,耐着性子冷冷道:“消了。”
“你看,你这么瞪我一眼,我方才好不容易生起的暖意又没了,定然是还没消气,这柳砌云是一定要去对付的,只是我们得从长计议,所以我们先回去。”魏星阑自顾自的又在洛衾耳边说了一番。
洛衾也不知这人是怎么想着,她的穴道还被点着,走也不能走,难不成想让洞里无端生出的风把她刮到外边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