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阿上前掠起, 揽着她的腰, 把她抱在怀里。
莲回歪着头失去了意识,手腕一松, 天剑应声掉落。
让人窒息的威压骤然消失, 角刹喘了口气, 才发现方才太过紧绷握紧的拳头,掌心全是深深的指甲印。
他大手一招,天剑顿时落在手里, 杀意凛冽的双眼,重新望向莲回。
此子大有古怪, 最好除掉。
传送阵里, 突然窜出一股魔气,黑雾里面,现出一张诡异的脸, 血红眸光闪动。
一只纤白的手拦住了角刹,
“帝尊说了, 此行只为取剑, 莫要生事”,荧惑眸光扫过莲回, 咬唇轻笑道,
“怎么?舍不得,想留着以后吃?”,角刹冷哼了声, “不嫌咯牙,小心噎死你!”。
“少管闲事”,荧惑媚眼流转,
“还不快走,周围的老怪们察觉到气息,要赶来了”,
角刹不甘的看了眼,领着魔族踏入传送阵。
传送阵闪动两下,咻的收拢,直至消失。
莲回陷入昏睡中,体内仿佛有冰与火在对峙、在较劲,
有想要破土而生的大树,想要茁壮参天,
也有如藤蔓般的青莲,缠缠绕绕,禁锢着,克制着。
虚汗沾湿了衣衫,痛苦而煎熬。
莲回时而冰冷,时而灼热,唯有耳畔不时传来温柔的抚慰声,
有微凉如清风的触摸,还有如娘亲般柔软而温暖的拥抱。
梦境里的夜空变得清晰,繁星闪烁,站在架在山涧大树的莲回,往下望去,
湍急的河水变得温柔流淌,露出河岸的青石,有青蛙蹦跳着,有鱼儿恣意游着。
掌心蓦地一紧,莲回抬起头,露出纤阿稚嫩的脸来,
她笑着说道,“小回,我们回家”。
原来在万神山走失的那夜,并不只是恐惧、迷乱和心慌,
有流萤飞舞,有虫鸣鸟叫,有繁星漫天,
有一道洒下的皎洁月光,还有脚边不断绽放的百花,在迎接着她回家。
莲回睁开了眼,午后灼热的阳光照在脸上,微微发烫,
她的四肢和躯体仿佛被重重碾过一遍,连动了动手指都吃力。
她眼神微微发愣的望着头顶,想不起自己何时晕厥的,
只是想到了角刹、荧惑,想到了纤阿那刺中的一剑。
“纤阿!”,莲回猛地坐起身,却力不从心,又躺了下去,
却惊醒了坐在床榻上的人,下意识的捉住了她的手,“我在”。
莲回转过头,纤阿还穿着那一身墨袍,血迹初干,双眼通红,神情憔悴而紧张的望来。
“没事就好”,莲回轻声说道,
想起从前纤阿对自己做的事,一时情绪繁杂,不知如何面对,被她握住的指尖,轻轻颤了颤。
纤阿收回捉住她的手,把绝灵液递给她,“喝了”,
莲回仰着头没作声,
纤阿便把绝灵液凑到她嘴边,声音温柔,“听话,喝下去”。
脸上仿佛还有那滴泪坠落的痕迹,莲回张嘴咽了下去,
纤阿又往她嘴里塞了东西,莲回咬住,清甜的蜜饯味道从唇齿间弥漫开来。
“渴吗?”,纤阿弯下腰,两手从莲回腋下穿过,把她扶起坐着,取过茶杯送到她唇边,
莲回没有接,只是问道,“为什么?”。
纤阿抿着唇,垂眼望着放在膝上的手。
“那日你说,纤阿没有变过,可你明明变得疏离而不近人情”,莲回望着她问道。
纤阿抬头迎上她的目光,
“我年少便做了神虚宫的宫主,你知道万神山藏着多少眼线,又有多少居心叵测的人么?
灵洛、敖修、擎幽、裹宿...数也数不完”。
她抿着薄唇,“易水忍耐三百年,就为可以击杀我的一瞬,
若是我不冷漠狠辣,没有任何弱点和软肋,这五百年来,万神山早就没有你我的容身之地了”。
“神族又如何?”,纤阿轻嗤了声,“没有实力,也只能任人鱼肉”。
“所以你要刻意疏远我”,莲回眉头紧皱,
“你明明关心我,把我从虚境救出来,还渡去我身上的伤,
可你却不肯让我去寻天剑,逼着我喝下绝灵液,究竟为什么?”。
她仰着头,认真的望向纤阿,
“为什么,你如此害怕我体内的力量苏醒?
为什么,你明明关心我,却要掩盖?
为什么,你会流泪?
为什么,你...”。
面对莲回咄咄逼人的提问,纤阿的脸上闪过一丝狼狈,
她被问的哑口无言,慢慢的蜷握住了手掌,眼底竟生出几分无措而慌张来。
莲回料她必然拂袖而走,没想到,下一瞬息,
纤阿索性欺身上前,堵住了莲回的嘴。
微凉的唇扫过,带着桃花和辛夷花香,还有丝丝的颤抖,彼此气息交缠。
莲回呆若木鸡,脑袋一片空白的望着撤离的纤阿,
她正抿着好看的薄唇,神情依旧淡漠,只是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局促。
“闭嘴!”,纤阿说了一句,转身往屋外走去。
留下依旧呆若木鸡的莲回。
莲回呆若木鸡的入定了半盏茶的功夫,才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唇上还残留着纤阿的气味,桃花清香,还有那温软的触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