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拾一取过茶壶替黎善斟满,喊了他一句,“小三。”
黎三忙挺直了腰杆,双手搭在膝盖,一脸正经地应道:“诶。”
苏拾一放下茶壶,淡淡道:“你太吵了。”
黎三挠了挠脸颊,耷拉着脑袋悄悄瞥了她一眼,虽然苏拾一没说什么严肃的话,但他还是有些怕。
黎三嗫嚅道:“喔,那我就、就少说点儿……”
黎三是个话唠,停不下嘴的,要真让他闭嘴,相当于让他憋死。
苏拾一拈着白棋,目光盯着棋盘,状似在沉思着下一步棋落在哪里,嘴上却道:“你今天去看看义父吧。”
去看爹爹?
黎三心中一喜,可紧接着,又迟疑了起来。
“那,那今日的课业……”黎三张了张嘴,迟疑地说,“不做了吗?”
爹爹让他跟着义姐好生学习。
苏拾一点头,手一松,白棋落下,“不做了,放你一天假。”
“啊……”
黎三的眉心拧成了一个小疙瘩,这才学了几天就回去,回去指不定爹爹怎么想他。
可他不敢再说些什么,只能离开去找黎策。
后来黎三想了许久,才幡然醒悟,是爹爹当时说错了。
不是黎善怕她,是苏拾一护她。
……
黎善单手撑着下巴,目光愣愣地落在棋盘上,漫不经心道:“他倒是很敬你。”
“自然,”苏拾一弯了弯唇,继而又落下一子,“我与黎策之间的事,他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知道也无妨。”
黎善努了努唇,语气里好像在可惜什么似的,“黎策居然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啊……”
“是啊。”
苏拾一轻声感叹,失笑道:“若不是陛下将消息给封锁了,黎策那老鬼又怎么会一点儿都察觉不到。”
黎善哼哼了两声,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掩住唇畔的笑意。
黎策又怎么会一点儿都察觉不到,不过是因为苏拾一用了些积分让他无所察觉罢了。
苏拾一只对他一个人用了积分,如果对所有人都使用积分,那积分是根本不够用的。
好在黎策这人生性多疑,与旁人的话而言,多半只信自己所看到的。
比棋艺,黎善不及苏拾一。
她长睫微敛一下,指尖落在棋笥中,许久未拈起一枚棋子,“姑姑,这单下棋……会不会太枯燥了一些?”
苏拾一拂了拂衣袖,好整以暇,笑吟吟地看着她:“枯燥吗?”
她觉得不枯燥。
黎善鼓了鼓脸颊,置气一般的捻起一枚棋子按在棋盘上,棋子与棋盘撞击,发出了“啪”的一声。
是不枯燥,因为赢得一直不是她。
苏拾一摇了摇头,落下一子堵她,叹息:“实在太可怜了。”
黎善瞪她。
苏拾一弯着眼角,无辜地歪了歪头,“这棋子属实可怜。”
“……”
黎善没有再落子,而是静静地看着她,一眨不眨的。
苏拾一眨了眨眼,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坐正了身子,任她打量,丝毫不躲闪。
黎善盯着她的眼角,忽然道:“别笑了,都长皱纹了。”
“……”
苏拾一面上的笑容猛然僵住,慢慢收敛下来。
反应过来后,她偏头招来侍女,让侍女去拿面镜子过来。
再回过头来时,黎善已经坐在了她身旁,漆黑莹润的眸子里饱含着笑意。
“拾一?”
苏拾一怔了怔,“嗯?”
黎善突然倾过身去,吻上了她的唇,惩罚似的轻咬了一下,“你刚刚叹气了。”
她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看着苏拾一。
不远处的侍女拿着面铜镜小跑着赶过来,正巧见到今上与左相靠在一起的一幕,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将镜子送上来。
苏拾一抿紧了唇,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微眯起眼睛,“你刚刚在骗我。”
她还没老。
“是啊,”黎善手搭在她的腰间的腰封上,一副‘我也有你的把柄,我才不怕你’的模样,扬起唇笑,“不行吗?”
“行啊,”拇指轻轻扫过她红润的下唇,苏拾一眸色一暗,“怎么不行?”
正笑着,黎善的余光瞥见不远处站着不知所措的侍女,心下一惊,转眼就见苏拾一压了过来。
“等等……有人,拾一!唔……”
苏拾一轻轻堵住那两瓣欠亲的唇,借着余光瞥见桌上的茶盏,伸手一拂,“啪”的一声,茶盏落地,碎在了地上。
那侍女一慌,忙低下头,将镜子揣在怀里头也不回的跑了。
苏拾一偏头,亲了亲她的唇角,“现在没人了。”
她凑到黎善的耳畔,唇瓣贴着她的耳垂,轻轻摩挲,暧昧道:“除了我们,一个人都没有了。”
“你、不行,”黎善的手指蜷缩成一团,声音又软又娇,还在发颤,“现在还是白天……”
舌尖轻轻掠过那红透了的耳垂,苏拾一朝着她的耳谷轻轻呵气,“我知道呀。”
一时间,黎善的整个耳朵都红得好像要滴出血来一样。
她蹭了蹭黎善的脸颊,促狭道,“不是有句话说,白日宣……宣什么来着?”
“住口……”
黎善捏着她的衣角,心尖都在发颤,“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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