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有些使不上力气。
水杯拿在手里,感觉比平常重了好多倍一样。
一声轻叹逸出唇畔。
南期眉心轻蹙,弯下身子缓慢的将地上的油彩擦拭干净。
满心满眼的都是不甘,她总想要画完她。
简直就是梦魇。
南期扶着额头,或者说……那一直都是梦魇。
这个画室里的所有画,都是她所梦见的人与场景。
她怎么也没想到,搬到洛河花园以后,居然见到了一直存在于她梦里的人……
那个人居然是她的邻居兼学生。
“……”
“呜汪!”
隔壁的二花又在阳台上叫唤了,声音听起来很兴奋。
南期没有太在意。
二花一向这样,看到熟悉的人就喜欢叫唤。
再抬眸时。
有一道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进她的窗户,落在了画中人的眼睛上。
南期的瞳孔骤然一缩。
那个时候,画上的人像是活了一样。
……
门铃响了。
南期回过神,下楼开门。
打开门,入眼便是极其熟悉的面容,南期微愣。
有一瞬间,她甚至以为眼前人是从自己的画里跑了出来的。
苏拾一眨眨眼,“老师好。”
“你……”
南期眸光微闪,嘴唇嗡动几下,吐出的却是喑哑的声音。
她顿了顿,“你怎么来了。”
“还能怎么来,”苏拾一弯着唇,笑得没心没肺的,“那肯定是逃课来呀。”
“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我又要被记过啦。”
果然。
南期扯了扯唇角,将碎发捋到耳后,嗓音低低地说了一句,“很难得的一节体育课了。”
苏拾一扬了扬眉,满不在乎的样子,“能有多难得?”
南期垂眸,脑海中回想了一下,“下个周开始,体育课就会被逐渐替换成数学课和化学课。”
“这样啊……”苏拾一歪了歪头,“好像也没有很难得吧。”
她抬手贴上南期的额头,唇边的笑意渐渐收敛,淡淡地道了一句:“总没有你难得。”
“还有……你也骗人了,明明就没有好好休息。”
“低烧而已。”
南期眼睫轻颤,下意识的向后躲了一步,生硬地转移话题,“二花刚刚在叫。”
她现在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
向后退得急了,还险险摔着,背部靠在门上,勉强撑住了身体。
“……”
苏拾一突然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了自己的身畔。她整个人有一半都靠在苏拾一的怀里。
身旁人的气息轻轻拂过她的耳畔,南期呼吸一顿。
心脏恍惚间漏了一拍,紧接着就是那被她藏在心底,让她魂牵梦绕的悸动。
“老师啊……”
她突然闷笑起来,“你看,你也不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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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南期安排妥当后,苏拾一十分自然的到厨房去忙活了。
电视上正播着综艺节目。
南期坐在沙发上,心思全然没有在电视上。
表情木木地,眼睛也确实是盯着电视,余光却一直追随着厨房里偶尔闪过的身影。
心里不知怎么,一片茫然无措。
像是潜藏在心里许久的秘密,被人突然揭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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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后。
苏拾一眼精的看到,她的手腕内侧又沾上了一点点的颜料。
几个不是很显眼的小点,应该不小心溅上去的。
南期自己都没有发现。
对于画室里到底有什么,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苏拾一唇角噙着笑,语调散漫,状似无意地问说,“你在画室里都在忙些什么啊?”
“……”
南期喝水的动作一顿,眼帘垂着,抿唇不应话。
有点心虚。
苏拾一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见她仍旧是不答话,索性起身换了个地方,凑到她身旁坐着。
南期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她反应过来时,身旁人已经摸上了她的额头。
“……”
“已经好很多了,”南期偏头躲了一下,“很快就退烧了。”
苏拾一并没有收回手,唇角下垂。
她鼓着脸颊,一副受委屈的模样,双手捧上南期的脸,软着声音撒娇:“那很快是多久呀?”
两人之间的距离突然又缩短了一点。
南期漆黑的眸子闪了闪,耳廓隐隐在发热。
她不自然地偏开视线,双手软软地搭在苏拾一的手腕上,轻轻地回答:“大概……明天吧。”
“明天吗。”
苏拾一转而握住她的细腕,指尖细细摩挲着她手腕内侧并不明显的几点颜料。
“……嗯。”
南期缩了缩手,没能缩回来。
苏拾一忽然说,“我又逃课了。”
她将南期的手腕拉到身前,目光落在上面,神情认真又专注,“我就是这样,不乖,也不听话。”
她将她的手带到面前,朝着手腕内侧的颜料轻轻呵气。
而后,指尖不轻不重的擦过那一小片肌肤。
苏拾一语气自然地说,“恐怕改不了了。”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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