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也在颤抖,她应该表现得强硬一点,无所畏惧一点,最好能把这个来历不明的暴徒震住,可她控制不住地发抖,十几年来的恐惧全部真实地涌上心头,比她噩梦里的还要真实百倍,萧桐连腿肚子都在哆嗦,牙齿咯咯打颤,差点话都说不出来。
“你他妈的臭婊子,连你男人都认不出来了?”绑匪侧着头吐了口浓痰,掐着萧桐的脖子把她从黑暗里拽出来,脸凑得极近,浑浊恶臭的呼吸喷在萧桐脸上,“就为了你这么个婊子,老子他妈的坐了十几年牢,我是谁?你好好看看老子是谁!”
借着月光,萧桐看清了那张脸。剃着光头,脑袋顶上一道疤,眉毛稀少,一双倒三角眼,眼珠凸起,里头全是红血丝。
那张脸和萧桐记忆中的魔鬼面孔重合起来,萧桐全身冰凉,恶狠狠地磨着后槽牙,“是你……是你!”
她两只手朝那人脸上抓过去,恨不得能咬死眼前这人,剥他的皮,喝他的血!
可她实在弱小,光头男人轻蔑嗤笑,又把她摔在地上,居高临下地嘲笑,“哟,看来当初是被老子玩爽了啊,记了老子这么多年。”
光头蹲下来,龇着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看着萧桐邪笑,“看不出你这个小表子后台够硬的,把我弄进去了,还把我那两个兄弟弄死在牢里,连我爸的局长也给弄没了。我出来才知道我们家从那之后一路走背字儿,背到现在,都是你这个贱货搞的鬼。没想到啊小杂种,挺有手段,压得我们家这么多年抬不了头。”
萧桐不说话,咬牙看着他,手里抓着一块石头,尖锐锋利,就是刚才戳在她脑袋上的那块。
“老子在牢里蹲了这么多年都没能忘了你的滋味,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找你,没想到你这小表子挺有能耐,这么多年还混成知名设计师了?”光头舔了舔嘴唇,眼里闪过一丝邪光,“设计师好啊,设计师干起来更带劲儿!”他说着,就往萧桐身上一扑!
萧桐早有准备,见他一扑上来,连忙举起手里的石块往光头脑袋顶奋力一砸!
她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的,这一下使了十二分力道,光头闷哼一声,一个踉跄摔在她身上,半天没动弹。
萧桐扔了石头,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以为光头死了,结果他又晃晃悠悠爬了起来。
光头手往后脑勺上一摸,凑到眼前看了看,一手血。
这血似乎点燃了他的兽性,他在黑暗中阴森森地笑了一下,激动而兴奋,血液沸腾地龇着牙,又向萧桐压了下来。
光头的理智已经全被烧毁,血液和疼痛刺激着他的大脑,萧桐在他手底下反抗,微弱的力道此时对他来说就跟挠痒痒差不多。
他像头野猪一样拱在萧桐身上撕扯她的衣服与血肉,萧桐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此刻也在黑暗里眼珠子通红,像一头野兽。
萧桐和他扭打在一起,慌忙间,手摸到了光头裤兜里的一个坚硬的物体,冰冷的金属质感,她很快意识到那是一把瑞士军刀。
刀被使用了很多次,轻轻一甩就能甩出刀刃,萧桐理智的那根弦早就断了,她瞪着血红的眼睛,一把把那把刀掏出来,刀尖向下高高举起,刀刃在月光下泛着森森冷光。
这一秒,萧桐的所有抵抗都消失了,她眯着眼,盯着刀尖反过来的惨白色的金属光忙,刀刃上也有一双同样的眼睛在看她。
那是刀刃里,她自己的倒影。
光头见萧桐不再抵抗,以为她已经认命,大喜,于是腾出一只手来拉开自己的裤子拉链。
他的手指刚碰到拉链锁头,突然,所有的动作全部顿住。
光头眼眶睁大到极致,瞳孔剧烈收缩,他的所有动作停在这一刻。
萧桐的动作也停在这一刻。
她的手握着刀柄,太过用力,手背暴起青筋,好像血管要从皮肤里炸裂出来。她激烈地喘气,老式拉风箱一样呼啦呼啦地响,在寂静的黑暗中格外明显,她握着那把刀子,刀柄在空气里,刀刃深深扎进光头的后心里,一点缝隙也不留!
萧桐直视着光头男的眼睛,脸上浮现出诡异的微笑,黑夜里露出一点白森森的牙齿。
然后,她拔出刀子。
血在空气里飞溅成艳红色的花瓣,洒落在萧桐脸上。
月光下,星星点点落在萧桐脸上的红色液体,衬得她的皮肤格外白,呈现出一种玉质的、半透明的光泽,甚至能反出一点温柔模糊的月光,她在月光里微笑,温柔的、决绝的、肆意的微笑,好像她是掌控死亡的女神,美得摄人心魄。
光头眼睛睁得极大,恐惧地把萧桐惊心动魄的艳丽全部印在眼睛里,然后身体一歪,倒在萧桐身上。
萧桐把压在自己身上已经不能动弹的光头男推到一边,她跪在光头男身上,举起那把刀子,面无表情地一下一下扎在男人身上,从心脏的位置狠狠戳下去,再拔出来,血花四溅。
光头男抽搐了几下,终于不再动弹。
萧桐扔了刀子,仰躺在那个男人身边,突然咧开嘴,哈哈笑了起来,一阵冷风吹过,把她的笑声传得极远,如同黑夜里游荡的女鬼,找人索命。
后来,她笑够了,痴痴地盯着月亮看。
突然,她一个哆嗦,好像醒了过来。
萧桐迷茫地眨眨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她抬起手掌对着月光看了看,那只手沾满了红色的液体,已经是半凝固状态,可还是顺着手指滴滴答答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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