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在俞轻寒面前的不是黑暗,是光秃秃一堵墙,高不可测,俞轻寒怎么都翻不到对面去。
怎么办呢?
没办法。
俞轻寒只能安慰自己,能守在萧桐身边,她也不再赶自己了,那就很好了,至于以后怎么办?交给时间吧。
看萧桐先心软,还是俞轻寒先放弃。
这一整出闹剧最后以隔壁街裁缝店负担萧桐卷帘门重新喷漆费用、精神损失费和店面损失费以及主谋拘留十五天结束,但是这件事产生的影响并未因此消除,之后好长一段时间,萧桐的店里都没什么生意。
反正她的店面没有门面租金,没生意她也不着急,有生意就做,没生意就坐在前台看书看杂志,萧桐最近喜欢看推理小说,有本杂志上头的短篇推理写得特精彩,萧桐很享受那种跟着主角的视角一起抓住真凶的成就感,看还不过瘾,特地买了数位板,把自己脑海里觉得精彩的杀人手段画出来,她看到杂志后面有插画投稿邮箱,于是抱着好玩的心态,按那个邮箱地址投了过去,过了半个月,竟然真的收到了回复,说萧桐画的插画过稿了,杂志社还表明有意向跟萧桐签长期的插画合约。
竟然用这种方式赚到了一笔意料之外的外快,萧桐真是想都想不到,高兴有人认同自己之余,还是回绝了杂志社的邀请,画画这事需要心境,有灵感时一蹴而就,没灵感时抓破头皮也想不出好的素材和构图,如果被一纸合约拘束了,反而失了那种灵光一现时的成就感。
不过这件事让萧桐找到了一个新的方向,她现在虽不爱服装设计了,却依然会有想画些什么的冲动,她索性也不把自己闷在店里了,每周给自己放一天假,背着画板上山下河,画山画水,或者干脆哪也不去,就把画板架在自家门前的马路边上,画来来往往的行人车辆。
她出门时,俞轻寒跟着,她把画板架在家门口,俞轻寒就从旁边的早点铺子里搬个圆凳出来,坐在旁边看她画。
俞轻寒的话比从前少了很多,也不再执着于一定要萧桐回应她一点什么东西,大多数时候默默跟在萧桐身后,就像萧桐的影子。
不过萧桐自己真正的影子可不会让她讨厌。
偶尔萧桐把画板架在家门口作画,会吸引一些遛弯儿的、路过的行人驻足围观,很多人夸萧桐画得好,甚至有人开始问萧桐卖不卖画。
一幅画完成,萧桐才微笑回应,“抱歉,画不卖。”
“不卖画?”问的人惊奇,“你不是以画画为生么?不卖画你喝西北风去?”
“不是。”萧桐指指自己的门面,“我是裁缝。”
“原来是裁缝。”周围叽叽喳喳地议论,“现在连裁缝画画都这么好看了?不是抢人家画家的饭碗么。”
“这有什么抢不抢的,人家凭本事能叫抢么?再说这位裁缝师傅都说了,她又不卖画,怎么叫抢人生意?”
“画画得这样好,不知道裁缝手艺怎么样。”
“下次你要改衣服,拿到这里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
萧桐只当这是路人的玩笑画,没想到过了几天,竟然真的有人因为看过自己画画,特意跑了半个城,把衣服拿来让自己改的。
“萧师傅,我这裤子买肥了,可是我喜欢它的版型,不愿意退,就想改瘦一点,送到别家店里,都说怕把版型改坏了,上次看你画画,挺有品味的,又有耐心,知道你是裁缝,这才想起来把这条裤子送到您这,你看看能不能改,不能就算了。”
萧桐看了看裤子,“可以改,不过您这条裤子工艺特殊,费用会比普通修改昂贵一些。”
“太好了!我实在太喜欢这条裤子了,能改就行!”
“好,我给您开单子,麻烦您一个星期后凭单子来取。”
那人付了钱,把裤子留在这给萧桐改,一个星期之后来拿,果真版型一点不走样,连连称赞萧桐手艺好,后来又有几个来找萧桐改衣服的,过了几个月,萧记裁缝铺的生意又开始好起来。
萧桐渐渐忙不过来,又把招学徒工的启事贴出去,这回有个来面试的人,萧桐看到她先愣了一下,竟然是几个月前往萧桐店门上写血字的陈茴。
“我看你招学徒工,我就进来了。”
萧桐坐着陈茴站着,陈茴不自在地绞着手,嘴唇咬得破皮,眼睛一直盯着斜下方看,根本不敢正视萧桐。
“学裁缝是个苦活儿,你做不来的。”
“你小看人,我什么苦没吃过,怎么学裁缝我就做不来了?”
“挨打不叫吃苦。”萧桐头也没抬,“挨了打疼一阵子就过去了,裁缝是个枯燥持久的连续性工作,要的是耐性。”
“我有的是耐性。”陈茴不服,“要不我先在你这儿给你免费打杂,让你试我的耐性怎么样?我不要钱,你包我吃住就行。”
萧桐拒绝道:“抱歉。”
陈茴不服气地走了。
萧桐以为这事就完了,没想到第二天自己去开店,就看到陈茴已经到门口了。
“早啊!”陈茴冲萧桐笑。
“你想干嘛?”
“我说了,给你免费打杂。”
“我不需要。”
“你先别急着拒绝,有个打杂的总比没有好吧?你是怕我偷你东西吧?你放心,我已经改邪归正了,再也不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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