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让自己不要害怕,挺起胸膛,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要保护她!”
宿之灵和殷寒为难地对视了一眼。
他们两个本来有一套完整的计划,可是谁也没想到林太太会在他们两个的桌子下面装录音器,好好的计划被彻底打乱了。计划乱了也就算了,好不容易解决了而林太太,现在那哑巴男孩又跑去报仇,时间紧迫不说,半路里偏偏横杀出一个明薇薇来。
要是正常人还好,奈何她又是个傻子,怎么都解释不清楚。
宿之灵哄她道:“薇薇,你听话,我们两个有件很危险的事情要去做,你乖乖在宿舍里等我们,把门关起来,保护好自己,好不好?”
明薇薇跺了跺脚,急道:“不行!我、我要保护你。你要是跟殷寒一起去,我就和你一起去。”
宿之灵发愁道:“你不能去。你听话,现在就回去。”
明薇薇受伤地看着她,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失落,要不是长长的睫毛挡一挡,委屈都快从眼角溢出来了。
明薇薇小声说:“可是你说了,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她怯怯地看着宿之灵,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抓她的手,手指刚碰到她的肌肤,仿佛被什么烫了似的,立刻缩了回去,手指不安地绞来绞去,孩子似的胆怯与紧张写在脸上。
她的语声轻的像一片羽毛似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我知道你们都嫌我笨,我也知道我是个傻子。可是,就算我是个傻子,我也想一直陪在你身边呀。”
明薇薇挺起了胸膛,仿佛是根小木桩似的站在原地,坚定地说道:“我要和你们一起去,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我是你的小尾巴,小影子,你做不到的事情,我就帮你做,好不好?”
宿之灵看着她又怂又倔的样子,知道赶她也赶不走,只好妥协,说道:“带她去吧。”
一听宿之灵要带她去,明薇薇立刻对殷寒说道:“对啊,带我去吧,带我去吧!我不惹事的,我、我很乖的。”
殷寒歪着脑袋瞪着她看了半晌,见她一副不答应带她去就横在这里不走了的样子,末了,气得伸手一指宿之灵,道:“去,推着她,我们得找个人,你跟着,记住没有?”
明薇薇仿佛得了什么恩赦似的,立刻喜滋滋地推着宿之灵,仿佛不是推着个人,倒像是抱着个奖杯在炫耀似的,摇头晃脑地推着宿之灵一路小跑。
暮色已经降临了,天边一抹红笼罩着远处的山脉,爬满青藤的窗户上反射出暮色的红光。
仿佛在这宁静的夏日里,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像是风平浪静的一潭池水,无风起了一丝涟漪。
明薇薇推着宿之灵跑过一道十字路,轮椅在高低不平的石子上颠来颠去,宿之灵几乎都能听到自己上下牙打架的声音。
殷寒说道:“你别推着她在石子儿路上跑,一会儿她轮椅散架了,你抱着她走吗?”
殷寒说着,从明薇薇手里一把夺过轮椅来,对着宿之灵在及膝深的野草里走了几步。
谁知还没走几步,宿之灵的轮椅就被野草缠住了。
明薇薇摊开手,一副“你的智力还不如傻子”的神情看着殷寒。
明薇薇蹲下身去,试图扯掉草叶子,把轮椅从草地里拯救出来。
殷寒站着待了一会儿,忽然整个人扑到在草地里,一把按住了地上的明薇薇,压低了声音,道:“别起来!”
她说着,又扯了一把轮椅上的宿之灵,把她一起拉到草地里,说道:“那老头出来了,都别出声。”
废楼的另一头,林校长洗干净了澡,人模人样的穿上他那一身西装,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就好像一块包着塑料皮的石头似的,身子细长像个鬼影,脸上布满了皱纹,西装却平整,一边整理着袖子一边从废楼里走了出来,站在暮色里看着远处,深吸了一口夏日的气息。
盛夏傍晚,一丝凉意顺着晚风而来。
风吹过石子路边上及膝深的野草丛,校长回头看过去,见那野草已经长得很高了,一边走,一边心想,着要请人来剪了才行,不然草长得太多,显得学校过于荒芜。
他心不在焉地走了过去,忽然看见那从深绿浅绿的草里停着一个轮椅,仿佛是个老人被遗留在那里了似的。
林校长没多在意,只想着那帮野小子乱跑又把轮椅到处丢,真是烦死了。
不过没关系,也没多久了。
他一想到这里,心情就舒畅了起来。但是即便如此,看到一个轮椅忽然出现在视线里,还是让他多了几分警惕。
另一头的草丛里,几只虫子从明薇薇的头发上爬了过去。
她最害怕小虫子,几乎都能感觉到那只虫子的六只腿一点点爬上她的脸颊,然后钻入她的头发。明薇薇被吓坏了,但是一点声儿都不敢出,一只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而另一只手慌乱地想要抓住宿之灵的手,却抓到了殷寒的手。
殷寒一巴掌把她拍开,明薇薇瞪大了眼睛,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
宿之灵赶忙抓住了她的手。
明薇薇陷在草丛里不敢动,就那短短的几秒钟里,她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似的。
明薇薇的手死死扣住宿之灵的手,两个人十指缠在一起,仿佛一松手就会掉到什么深渊里似的。
虫子窸窸窣窣地爬出了明薇薇的头发,从她的脖子上一路爬下去,钻进她的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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