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酒师走了过来,拉了一下梁落笙的手臂,抱怨地说道:“你可算是回来了,算了,我送你回去吧。”
他说着,对着宿之灵点点头,说道:“谢谢你啊。”
宿之灵和梁落笙告别,从一片喧嚣的酒吧里走了出来。
宿之灵一出门,就看见殷寒站在月色下,身上披着一件宿之灵的外套,正抱着肩膀冷冰冰地看着她。
宿之灵下意识就是一哆嗦。
要是遇到点什么大事,她还能想办法拿捏住殷寒,可是日常小事?
殷寒压根就不讲理。
有的时候宿之灵不想跟殷寒吵,因为她知道自己吵不赢,只能徒然浪费时间。
时间一长,宿之灵就怂了。
这个世界既没有什么致命的危机,也没有什么敌对的反派,殷寒脾气又不好,她现在没有第三矛盾方,每天就跟宿之灵有鸡毛蒜皮的矛盾。
宿之灵试图和她解释:“我今天真的是买水的时候遇到了事。你知道我看见谁了吗?白鸿。他们夫妻两个打起来了。我跟你讲,要不是你给我打电话,我还能录下来一段带给你看……”
殷寒抱着肩膀,转头走了。
宿之灵只能讷讷跟在后面。
月色下,殷寒忽然说道:“我把菜热了三次。”
她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也不回头看宿之灵,声音也冷冰冰的。
她却说道:“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你就再也不回来了。然后我妄想就开始折磨我,我开始在想你是不是在路上出了车祸,是不是被人拐走了,是不是被人抢劫了绑架了,越来越多可怕的妄想堆在我脑子里,然后我就想,你可能出了什么大事。”
她没想到过殷寒会担心她。
她更没想到过殷寒会担心任何人。
因为以宿之灵对她的了解,殷寒是自私的,傲慢的,恶毒的,她讨厌世界上一切的人,她谁也不在乎。
殷寒抱着肩膀,十足一副抵抗的样子,微微皱了眉头,说道:“但是我又不敢给你打电话。我害怕。我害怕我要是真的给你打电话了,我的妄想就变成真的了。”
“然后警察告诉我,你死在什么地方了,你被什么人绑架了,或者是你犯了什么罪,被关进去了。”
殷寒说到这里,忽然咬牙切齿地看着宿之灵,几乎拧着脸,咬着牙笑道:“结果你竟然看别人打架去了?你可真有闲情逸致啊?”
宿之灵讷讷地跟在旁边,又是理亏。
但是殷寒竟然会关心她。
宿之灵有点高兴,又不敢太高兴。
她讷讷跟在殷寒后面,进了家门,跟着殷寒一起吃了一顿半凉不热的菜。
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个人吃过晚饭就各自去睡觉了,宿之灵躺在床上的时候才想起来,她本来的计划是从殷寒手里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
毕竟她不敢太信任殷寒,她现在不敢太信任任何人。
宿之灵蹑手蹑脚地站起了身,走到了客厅里。
殷寒睡在沙发上,身上盖着厚被子,家里的流浪猫在她的被子上缩成一团,像个白灰色的毛绒球。
月光从窗户里照了进来,照在殷寒如玉的脸上,她的睫毛很长,睡觉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安稳。
这时,殷寒忽然无声地睁开了眼睛,充满敌意地看着宿之灵。
宿之灵吓了一跳,捂着心脏就跳了起来。
殷寒翻身坐了起来,皱眉看着宿之灵,问道:“你想干什么?”
宿之灵挠了挠头,问道:“你看见我钥匙了吗?”
殷寒还以为她有什么要紧事,谁知道竟然是找钥匙,气得殷寒扑通一声翻身躺下了。
她把被子一闷头,背对着宿之灵,看样子是睡觉去了。
宿之灵也没办法,只好在桌子上又找了找,不知道殷寒把钥匙放在什么地方。只好往卧室走去。
这时,她身后又想起殷寒闷在被子里的声音:“你跟慕潇潇干什么去了?”
宿之灵好冤。
慕潇潇真的是自己半路杀出来的,她不仅半路杀出来,她还悄没声溜了。
宿之灵只好说道:“我围观白鸿夫妇打架那会儿吧,慕潇潇正好路过……”
被子里的殷寒冷笑一声:“那梁落笙也刚好路过?你可真会路过啊?”
天地良心,慕潇潇真的是自己来的,和宿之灵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是梁落笙,梁落笙她就得解释清楚了。
宿之灵说道:“是白鸿让他儿子来找我,求我去他家里住。他没找到我,就把梁落笙给带回去了,毕竟梁落笙是个疯子,人傻钱多,他想套了梁落笙侵吞她名下的产业给自己偿债。”
殷寒忽然掀开被子坐了起来,问道:“梁落笙不是个傻子么,她还有钱?”
宿之灵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她家公司虽然破产了,名下还有好几个铺子呢,对白鸿来说也是一笔救命钱了。”
宿之灵看着殷寒表情不对,不由得问道:“你想干什么?”
殷寒扑通一声又倒下了,闷声道:“没事。”
宿之灵只好不再问,回自己的屋子去了。
她站在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门关上了。
她的手停在门把手上,半晌,最终还是没锁。
宿之灵不知道要不要信任殷寒。
一方面,她承担不起万分之一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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